第51章
季星河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家俩闺女不在家。 猫爹当即敲响了对面邻居家的门。 “让你帮我喂闺女,没让你拐带啊这位朋友。” 千诺耸耸肩,“你去报警吧~”耍赖的语气。 “你……”季星河拿手支着门框,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露出笑容。 “作业借我抄一下行吗?”季星河接过猫闺女的时候顺道问千诺。 虽然刚考试完就是篮球赛,但是十二中还是在正常上课,家庭作业也还是一点不落。季星河下午打球太累了,考试过后布置的作业又都是和考前差不多的,不过是重复练习,所以季星河不想动脑子自己做了。 想着千诺回来得早,作业应该都做完了,抄一下她的算了。 千诺:“我也还没做。” 季星河:“……” “那你提前回来那么久都干嘛了?” 千诺冲着季星河怀里的猫挑了挑下巴,表情是“喂猫”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就只围着她俩转了? 季星河:“晚饭呢?” 千诺:“我不饿。” 没办法了,善良的邻居受自己所托帮忙喂猫,为此这邻居是饭也没吃上,作业也没做成。季星河可不得有所表示,来报答自己邻居这份恩情嘛。 季星河:“走吧,去我家。” …… 锅里煮着热扑扑的粥,袅袅白烟在昏黄的厨灯下安静飘开。 季星河从冰箱随手拿出些食材,很快就炒出了菜。三下五除二下来,竟然也放了半张餐桌的餐盘。 千诺有些惊讶,季星河很会做菜。 见季星河不动筷,就只是坐对面看她吃,想起来他应该是跟篮球队聚餐,已经吃过了。 千诺:“但是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季星河:“没关系,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然后他就趴另外半张餐桌上,开始写今天的作业卷子。 千诺不跟他客气,拿起勺子盛粥喝。 两个人一个吃饭,一个做题,倒也互不影响。 千喜千欢时不时跳上餐桌来回走动,拿脑袋来回蹭两个人的手,蹭舒服了就转头跳下餐桌找别的乐子。 季星河做卷子速度很快,千诺还没吃多少,他就已经解决完一张物理了。 卷子被折好放到桌角,他跟千诺示意“等下抄这个”,就继续拿出另一张作业做起来。 季星河专心做作业的时候,神情和平时差不多。他一般不会遇到很难解开的题,所以也不会有皱眉这样的细微表情变化,冷淡如常。 千诺慢慢嚼完嘴里的东西。 “季星河。”千诺把筷子放下。“你今天很奇怪。” 四目相对。 “在学校就开始很奇怪。连云珑都说,你高冷学长的人设崩了。” 季星河不自然地错开视线,把试卷翻了个面。 他心里回想起游戏厅门口,楚银帆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不自觉又舔了下嘴唇。 直到此刻季星河终于承认,那个一直未曾被自己察觉的心思,好像已经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模糊的心思越来越具象,已然变成清晰的文字,开始一遍遍跟自己确认起来。 千诺的话,无疑又让季星河跟自己确认了一遍。 季星河,你是不是喜欢千诺? 季星河,你是不是喜欢千诺? 好像是可以确定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她。他只是初步看见了她的皮囊、了解了她的些许心性,知道了一点点关于她以前的故事,这些就足够心动了吗? 她漂亮,清冷,沉默寡言但是外冷内热,桀骜孤僻但是却和自己有着高度重合的共性。 他觉得她是同类,可是同类互助究竟是本性使然,还是出自异性吸引? 可如果对她好只是出自感谢与帮助,那现在为什么,心里却出现了一个那么明确的答案? 喜欢。 喜欢千诺。 季星河:“我……” 千诺的手机突然在餐桌上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是医院那边。 医生在电话那头告诉千诺,奶奶在医院再一次陷入休克,目前已经进了手术室。 手机在千诺手里滑落,然后重重掉在地上。 去医院的路上,千诺全程趴在季星河背上一动不动。 季星河没办法跟她说话,只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轻轻拍在她手上表示安慰。 因为着急去医院,季星河冒险带着千诺从中心大路经过,幸好途中没有遇到交警查证,顺利到了医院。 “手术中”三个字亮得刺眼,千诺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下眼泪,她感受不到眼泪,也想不起来擦。 季星河拉着千诺去长椅坐,千诺不动。半步不移手术室门口。他只好站在旁边陪她。 “千诺,你擦一下眼泪。”纸巾递过去的时候,季星河平生少有地皱起眉头。 千诺还是不动。 他轻颤着手去擦她的眼泪。她任由他擦。 季星河觉得千诺突然从一个尚且还会说会笑的正常人,变成了一个稍微碰一下就会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他感觉心口沉闷,他想做点什么,一双手抬起又放下。怕瓷娃娃碎掉,但更怕瓷娃娃流更多眼泪。 为难后又终于鼓起勇气,握住千诺的肩膀,把她抱进了怀里。 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 上帝在缔造瓷娃娃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会有人怕瓷娃娃流眼泪,怕瓷娃娃支离破碎。只一味赋予她美丽和冰凉瓷白的一切有什么用?只一味叫许多人爱她、妒忌她又有什么用? 既然缔造了瓷娃娃,为什么不给每个瓷娃娃都配送一个守护者?这动辄就能把瓷娃娃伤害得遍体鳞伤的世界,永远动弹不得的瓷娃娃甚至毫无还手之力,这未免太不公平。 季星河感受到肩胛处的湿热泪水,不由得收紧手臂。 既然上帝忘记给这个瓷娃娃配备守护者了,那么,他来做这个角色。 医院的长夜永远没有尽头,仲夏夜里的上帝透过星星窥得瓷娃娃的世界。 上帝没有悔过,仍然狠心对瓷娃娃不管不顾。 但是这一次,有一双手抱住瓷娃娃的躯体,轻声哄了一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