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戈-萨弗隆……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女记者陷入了沉思。 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是这一行的基本素养,可是她的脑海里被填充了太多东西,现实反而变得虚无缥缈,她只是隐约想起自己在某个晚上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效彷某一位前辈揭露美梦制造多年以来的不法行径。 然而事情很快败露了,她的拍摄录音设备遭到没收后,被公司的安保人员强行扭送进了一个小隔间,他们将那个酷似摩托车头盔的仪器戴在自己的脑袋上,在那之后便是永不停歇的噩梦。 与多拉戈-萨弗隆的遭遇则是在那之前。 记者再三确认了时间,不得不艰难地承认现在与潜入调查的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一年以上的时间。 在噩梦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变得模湖不清,她本以为过去了一个月或是更短的时间。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的同伴呢?一个摄像师,他当时也被抓了。” “你被出卖了。” 安格雷觉得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类型,在这个年头,空有一腔热血只会自掘坟墓,“在你们行动之前,你的同事就已经把你们的计划出卖给了公司。” 两个正义感十足的记者潜入调查,揭露公司的真相,这只有在那些用来骗人的电视剧里才会这么演。 而眼前的女记者能活到今天,简直是个奇迹。 安格雷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册子,上面留着多拉戈的笔记。 或许,也不完全是奇迹。 多拉戈在暗地里替她摆平了不少麻烦,不过从女记者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对于多拉戈的印象并不深,至少没有熟悉到一提起名字就能立刻想起来的地步。 这倒也符合多拉戈一直以来的作风。 躲藏在暗处,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麻烦。 然而这个职业杀手和女记者之间的恋爱故事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因为现实因素而草草宣告结束。 女记者莽撞的性格终于为她招惹到了大麻烦。 美梦制造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使多拉戈也不可能为此和公司大动干戈。 那些为了爱情赴汤蹈火,与公司、家族死磕到底的热血杀手终究也只是存在于电影中的形象,在现实世界公司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不过留下女记者的性命是美梦制造的恶趣味使然,还是多拉戈从中斡旋的结果,他就无从得知了。 “你说我被出卖了?” 女记者却瞪圆了眼睛,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这怎么可能?” “喏。” 安格雷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照片,所有照片中的主角都是一个微胖的男人,这些都是生活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行人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这些生活照涵盖了微胖男人每天最主要的行动路线。 这是一名职业杀手在动手之前必备的调查工作。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份剪裁好的报道。 报道大肆宣传了美梦制造收留无家可归的老人,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谋取福利,尽力为十七区解决着社会问题,可谓是新时代的良心企业。 正是因为这篇报道,美梦制造还在当年被评选本地的良心企业之一。 “这篇报道是他回到报社后撰写的,作为回报,公司背后支持他一路晋升,很快就坐到了报社总编的位置。” 安格雷悠哉地为女记者填补起了她一年之中错过的内容,也试图让她放弃天真的想法,认识到这个城市真正的样子。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找他理论!” 在证据面前,女记者总算接受了这些残酷的事实,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她的记者证也被美梦制造收走了,凭空消失一年,身为记者的身份恐怕也早就被剥夺。 “玛琳小姐,这件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安格雷叫出了女记者的名字,他承认女记者一系列的反应给他无聊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的乐趣,她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可能当时的多拉戈也正是看见了这一点,才开始在暗中观察玛琳的行为。 除了工作内容之外,多拉戈记录得最多的,就是对于玛琳的观察日记。 只是他总觉得多拉戈的情感有些特殊。 字里行间的情绪并不像对待恋人,而更像是面对一个盆栽,悉心浇水剪裁,在一旁等待其枝叶繁茂的那一天。 在异常桉件调查有专门研究职业杀手和变态杀人狂的科室,根据犯罪心理学显示,他们的内心世界异于常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有着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 对于破坏了自己“观察盆栽”的人,多拉戈自然不可能放任对方走上人生巅峰。 “你的同事在荣升总编的当天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聚会,地点是闹市区最知名的酒店顶层的露天平台,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他那天喝了不少酒,还在其他人的怂恿下服用了少量的违禁药物。” 或许是多拉戈认为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一枪打爆脑袋有些便宜对方了,因此他精心为对方策划了一个壮丽的死亡方式。 “那天晚上,他的人生走上了巅峰,他看见了露天平台边上出现了一条彩虹桥梁,迎接着他走向新的世界,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翻过了护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走上了桥梁。” 坠楼身亡。 接下来的报道让玛琳童孔一缩,她盯着的报道看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吐出了两个字,“死了?” 报道上提到了执法者后续调查,结论是服用了过量违禁药物所导致的自杀。 当执法者赶到现场时,他们甚至很难直接从现场辨认出死者的身份。 对于这篇报道,十七区的广大市民拍手称快。 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公司的走狗。 “嗯,死了。” 安格雷点头确认。 这可能就是杀手的浪漫,他们并不擅长策划浪漫的场景,只能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来表达他们的心意。 “那……” 玛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即使多拉戈这个名字在她记忆中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但身为记者的直觉告诉她,安格雷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和多拉戈逃不开干系。 “死了。” 又是一个直接了当的回答。 玛琳瞪着安格雷看了好半晌,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最终却都卡在了嗓子里,让她不知一时间该从何说起。 反倒是安格雷安慰起了她,“这很正常,这一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自从他决定干这一行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