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耳闻。” 梁先生作为一个越来越上道的雷霆崖高级雇员,怎么会不了解这种公司发展史上的重要事件。 一句淡淡的“略有耳闻”背后,是一个平铺直叙的内部正式版和数十个惊心动魄的花边私密版,每一版都有其精彩之处,让好读不倦的梁先生遐想连篇。 梁德神色一正:“你说的是哪个版本?” “哪个版本,不就是《人间之鉴》上的词条记录吗,还有哪个版本?”梅老头一脸茫然。 《人间之鉴》词条版?那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不是同好啊。 呵,和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聊不到一起去。 梁德遗憾地把心里那些非常刺激的读后感收了起来,道: “你继续说吧。” “在《人间之鉴》里,青劫大能们录入的事件词条经常没有具体的时间,但我们可以根据词条收录时间来判断事件发生的时间。 雷霆真宗普玄德是最早参与《人间之鉴》编纂的青劫大能之一,而【人间绝顶】是他录入的第五个词条。 因此,空海学界一般认为那位人间绝顶是第一个被发现的诸界之囚。” “诸界之囚?” 梁德使劲回忆了一遍“人间绝顶大战雷霆四友”的各个版本,确定自己从没看到过这个词。 梅君统手持拐杖在菌丝铺成的地毯上疾书,用十余种不同的文字写下了意为世界囚徒的单词。 “诸界之囚,是曾经被原生世界钟爱的宠儿,是明明看到了空海中的自性界原,却永远也无法超脱的强大存在。 我的博士论文,就是以诸界之囚为主题,探寻诸界之囚的成因和其中的变化机理,所以我才会来到彼岸276号世界进行田野调查。” 梁德悄悄地看了看梅老头的胡子,又看了看他的拐杖。 这老哥都多大年纪了,博士还没毕业……脾气还这么暴躁,这是学海无涯心作痛啊。 “老梅,你是怎么知道彼岸276有这个诸界之囚的?” 梅老头脸上颇为自得,道: “我当然有我的探寻方法。 只有知道自己被世界囚于笼中的非凡生物,才称得上诸界之囚。 所以,诸界之囚一定是已经发现了囚笼的边界,并且尝试过突破囚笼的非凡生物。 对他们来说,囚笼的边界就是界膜,如果一个世界里出现了尝试越狱的囚徒,界膜就一定会出现特殊的变化。 我在导师租用的空海灯塔上观测了三千多年,终于发现了一次界膜的特异变动。 为了完成博士学位论文,我顺着界膜上的痕迹找到了这座大墓,我原以为墓主越狱失败已然陨落,这座墓是他孤注一掷前给自己留的葬身之所,结果…… 直到被阵法捕获,我也没找到墓主的遗体。” “你的意思是,墓主他越狱成功,神入界原了? 不对啊老梅,你都说诸界之囚是被原生世界钟爱的强大存在了。 彼岸276号世界底蕴深厚,界内气运之子都是赤级生物,其神魂强度远超白劫行者。 在被主人找到以前,自性界原都在近海,只要确定了自性界原在空海中的位置,他们神入界原怎么会失败。” 梅老头一顿拐杖,道: “成也气运,败也气运。 气运所钟,便是得到了原生世界的大量投资。 每一个白级生物、赤级生物身上都凝聚着原生世界的大量资源,翅膀硬了就想跑,原生世界会答应么? 在界内达到的境界越高,就越难出神越海成为界原行者。 我们这些气运平平的普通人对世界而言只是微尘琐屑,破界后还有可能为它带回更多资源,自然是没什么所谓,想走就走,不会强留。 为什么穿越者神入界原的概率高那么多,就是因为穿越者本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所有物,和世界之间不存在引力。 对异世界来说,穿越者的离开就像倒掉了鞋里进的沙子,别说挽留了,异世界有时还会推你一把。 那些气运之子就不同了,他们一个个都被原生世界下了血本,拿了那么多投资还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诸界之囚与世界之间的引力是普通人的千万倍,而且像他们这样的气运之子,吃饭喝水、坐着不动都会变强,世界的锁链随着追加投资不断坚固,越强就越难离开。 人间绝顶强不强? 她老人家独斗雷霆四友,单枪匹马把那四位打得落荒而逃,隔着界膜就能击杀青劫下位的界原行者,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不得超脱,始终穿不过界膜,只能拖着一整个世界在空海里跋涉,朝着雷霆崖青埂峰一步步前进,每隔千年便被雷霆四友合力将世界推回原地,无可奈何。” 原来奉先老师他们定期去“人间绝顶”的世界不是单纯为了讲烂话…… “老梅,按你这个说法,爷爷不疼世界不爱的人成为界原行者的概率最高呗。” “也可以这么说。 成为界原行者的不是最强的人,而是强得恰到好处的人,除了无虚剑仙那等奇才,有几个没传承的人能自己想到这一点? 不得正法,难得正果,所谓机缘,玄之又玄。” 梁德笑道:“得了正果又怎么样,都说界原行者是两岸诸界最自由的生物,我和你还不是被关在这里,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老梅,你没找到墓主的遗体……那他是不是越狱成功了?” “我有七成把握。” “别扯了,这种谁都说不准的事儿怎么转化成数字,就是你基本上觉得他是跑路成功了,但不敢说死呗。” “是。” “那问题就来了,老梅,一个越狱成功的诸界之囚,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套阵法。” “我被困在此数百年,有一个猜测……” “听你说完世界和气运之子拉拉扯扯的这一套,我也猜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是安了笼子专抓界外来客,用我们这些界原行者带来的资源弥补他走之后世界的损失,换取自己的自由。” “正是!”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个猜想,还有一个解释不了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