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万蜀王宫中的禁军带着内侍与宫女入驻镐京的皇宫之后,这座被尘封已久的殿宇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只是对于夏氏而言,他们却相当的矛盾。当他们进入这座昔日的都城,夏氏的基业,却发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甚至,比他们在蜀国朝堂之上更为陌生。 当今天下百姓只知大周丞相,却丝毫不知他们这些夏氏的宗室,大周曾经的主人。 “臣等拜见天子!” 朝堂之上,身着十二章纹,头戴琉冕的夏宫涅便坐在那张宽阔的御座之上。也许是吞了魔帝的魔种,夏宫涅要长得比同龄人更加早熟,身体发育也更快一些,便如衣架一般,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很好看。 百官皆着朝服,唯有杨羡是例外。他站在朝列最为前面,相比这朝堂之中的老头子,年轻得过分。 “都起来吧!” 脆生生的声音响彻朝堂,夏宫涅微微挥了挥手,小模样看起来很是稳重。 “臣有一事启奏!” 走出来的朝臣名叫夏杰书,乃是这三万禁军的统领,也是夏氏的一位宗室,三十余岁的样子,满脸却都是棱角。 “何事?” 夏宫涅的声音完全没有往日的灵动,相反因为刻意的压制还显得有些死板,不过却很适合在这朝堂之上。 “幸赖天子之德,扫灭梁逆。只是这镐京城乃是我大周西都,宫城广大非是弦城可比。三万禁军,恐不足以守护天子居所。臣奏请扩充禁军!” 朝堂之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很显然,夏杰书的举动有些异常。天子尚未亲政,如今所有的军政之事都由丞相府在处理。 如今雍州的周军都在扩军,无论是长策军还是折冲军,亦或者是守护仓丘的黑虓军。周军在消化得到战争的胜利果实,军政民生都有大动作。 禁军要扩充这本没有什么,可是丞相府事前却没有透露一点风,这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 更有可能的是,这件事情事先并没有经过丞相府。而是夏氏故意想要绕开丞相府,在这朝堂之上一锤定音,把事情做实。 这可以说是夏氏在挑战丞相府,因为便是昔日杨羡掌控了蜀国的大政,可有一块终究没有动,那便是宿卫蜀王宫属于夏氏的那三万禁军。 常虞心中微微一笑,却没有作声,站在朝臣队列之前,默不作声。这是大周内部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将来或许还会越演越烈。 在夏杰书看来,他这是在守护天子的威德,在守护夏氏最后的阵地。哪怕将来杨羡真的有不轨之心,他们也不至于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在夏宫涅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扩军啊!你想要扩多少?” “依臣估算,扩至七万人,恰可以守护皇城。” 夏杰书不敢往狠了说,给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事实上,他想要说的是十万。甚至如果有可能,他想要说多多益善。 禁军的数量越多,夏氏便越有安全感。 “七万人!” 夏宫涅惊呼一声,小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样的声音杨羡很是熟悉,那是铁公鸡将要被拔毛的声音。 如今大周的财政都经过丞相府,可为了维持禁军对于夏氏的忠诚,这一块的军费开支是由夏氏自己承付的。 也就是说,这三万禁军是夏氏自己养的。确切的说,有相当一大部分是从夏宫涅个人的内库中支付的。 杨羡对于这内库只有监管之权,并没有使用权。 而一旦禁军的数量提高到七万,那便相当于夏宫涅的小内库要多付一倍余的资金。 “爱卿所虑甚是,然而情势未稳,府用拮据,宫廷宿卫不如就征调城外的长策军士充入吧!” 夏宫涅很是心大,丝毫不在乎。在她看来,让长策军进入宫廷宿卫,不但省钱,还很方便。 可并不意味着夏氏也如她这么心大。 开玩笑,让杨羡手下的兵士进入宫城,那还不如不扩军,就那么放着好了。 夏宫涅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朝列之中走出了大量的朝臣,大部分都是夏氏的官员。 他们说出了种种的理由,有些说长策军责任重大,有些说长策军不擅长宿卫防务,甚至还有说宫廷神圣,长策军士沾惹血腥不宜进入之类的话语。 总而言之,夏氏的官员从各种角度来力证,否定夏宫涅的想法。 说到最后,夏宫涅有些不耐烦了,她将目光看向了杨羡,有些着急。 相父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快要顶不住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杨羡走了出来,拱手而道:“皇宫宿卫繁重,光靠三万禁军不足以承担,虎贲将军所言极是。桓逆窃取民财,如今逃去,城南有大片良田无主。臣建议将此充入内廷府库,用作供养禁军之资。至于禁军人选,可选关蜀良家子充任。而禁军的数量,则定在五万左右。” 啊!不用我出钱么? 夏宫涅听了杨羡的话,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相父所言甚是,就照相父的话去办吧!” 一众夏氏的朝臣疑窦丛生,杨羡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出钱帮助他们? 杨羡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想要在于夏氏妥协,他很清楚夏氏心中的打算。但也知道,夏杰书说得对,光凭三万禁军,想要守护这偌大的镐京皇城,的确有些困难。 “没什么事情就退朝吧!” 夏宫涅挥了挥小手,从御座之上站了起来,向着一旁走了下去。 朝臣陆陆续续退出了龙兴殿,常虞刚想要出去,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太傅大人,这么多年了,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 常虞偏转头颅,看向了一旁。 “是蹇常侍啊!” 蹇常侍走了过来,对于这位大周元老,他心中说不出多少的喜欢,相反十分忌惮。不过此刻,夏氏在杨羡的手下变得岌岌可危,他必须要想方设法聚拢力量。 而常虞便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多年不见,约个日子,太傅大人可愿与我小酌一杯?” “却之不恭!” 常虞并没有反对,也用不着去反对,各自一笑,相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