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阳翟的马车刚刚进入韩城地界,张良伸头出窗,抠吐着腹中的魏酒。 “丞相,何必非要喝那老头的酒呢。”车夫放缓速度,皱眉道。 “呵...”张良无力的坐在车中,“那可是河南国土...不喝的话...没法全身而退的。” “明日丞相便休息吧,无需担心守城一事。”车夫心疼道。 “不...韩信绝非寻常之辈,有一些松懈都会被他找到机会。”张良摆着手,“快些回阳翟,说不定韩信今晚便会趁机攻城。” “这...唉!” 车夫无奈,抡起鞭子狠狠抽着马屁股。 一路颠簸,蒯通那句“天下不姓魏,则姓项”回荡在张良脑海中。 “可不止二者,还有可能是刘,吕...嬴。”张良倚着车身喃喃道。 韩王成是个庸主,刘邦怀疑他,吕雉专横跋扈,子婴又算计过他。放眼天下诸侯,张良莫名想要归隐。 突然,车前的四匹骏马腿齐齐弯曲跪地,马车厢急速向一旁甩去,“哐当”一声倾斜在地。 张良被摔得头昏脑涨,七荤八素。 一只大手伸进车中,拉住张良的衣襟一把抓出,掷倒在一旁。 张良忍着疼痛看去,十几个持剑男子将他团团围住,车夫已倒在血泊之中。 “在下是...韩城丞相张良...正与西魏交战...为了韩城,诸位侠客高抬贵手。”张良虚弱道。 众人一愣,忽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正因为你是张良才要杀你啊。” “连韩人还是魏人都分不清,这个丞相怎么当上的?” 张良心中大骇,“魏人?你们是怎么入的韩城?!” “还能怎么进?自然是韩王成放行啊。”为首的大汉面露阴狠,“韩王成放行,守卫都盘查了半天,你这个丞相管的倒是够宽!” “王上...怎么会?!”张良方寸大乱,摇着头不知所以。 “老大,别和他废话了,韩大统领还等着拿他的头安抚王上呢。”大汉手下提醒道。 “好!杀了他还能少死些弟兄!” 为首大汉眼中杀气闪过,高举长剑劈向张良的脖子。 长剑映着月光划过,张良紧紧闭上双眼。 半晌,张良脖子上没有铁器划过凉意,也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缓缓睁开双眼,十几个大汉竟然齐齐倒地,脖子上流出潺潺鲜血。 一名黑衣男子背对着张良,收刀摇头,“看来还是用不惯刀,不然他们能死的更快一些。” 张良急忙爬起,艰难的拱手,“多谢侠客救命之恩。” 男子猛地转身,将刀架在张良肩膀上,“别见到拿剑的人就叫侠客,真想一刀砍死你。” “是...” “是你?!”墨楚认出了张良,略微气恼,“早知道他们杀的是刘邦那个小人的谋士,鄙人才不会救你!” 墨楚曾在楚营与张良有过一面之缘。 张良闻声抬头,“项公子,怎么也会出现在韩地?” “韩地除了锻剑的铁石,还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吗?”项庄不悦道。 “在下是想问公子如何过了层层城防?”张良焦急道,他精心布好的城兵,今晚松懈的让他恐惧。 “你布置的城兵听说鄙人的身份便放行了。”项庄有些不耐烦,“若是知晓你回了韩城,鄙人便不会来此,恶心。” 张良尴尬笑了笑,“侠客何至于此?” “懒得和你啰嗦,刘邦的丑事在西魏已经传开了,想知道便去西魏听吧。”墨楚收刀上马,“鄙人若是听说你再敢帮刘邦,这些人便是你的下场!” 说罢,墨楚头也不回东行而去。 张良一头雾水,没心思去想太多,拔出佩剑割断拉车绳,堪堪爬上马背。 一路疾驰,赶到阳翟王庭外时,张良已然精疲力竭。 王庭守卫见张良面色惨白,慌忙将其扶下马车。 “丞相,这是怎么了?”守卫急道。 张良不答,紧皱眉头,隐隐听到王庭内传出笙瑟之音,夹杂着清脆的编钟声。 “王上...在做什么?!”张良呆呆的道。 “回丞相,西魏韩信送来数十韩地貌美女子,说是赔罪言和。”守卫回道,“王上应该在看女子献舞呢。”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丞相,刚刚到了寅时。” “寅时...”张良有些头晕,“再过一个时辰,便该上朝了。两个时辰后,天就亮了...” “王上说已无战事该当庆贺,早朝也免了。”守卫说道,“丞相早些回去休息吧。” “怎么可能无战事!西魏大统领只攻打了一次,就能言和?!咳咳咳...”张良吼道,咳嗽不已,忙捂着胸口,蜷缩蹲在地上,“你们身为臣子...竟任由王上胡来” 张良喘匀了气,咬牙起身,正欲走进王庭,守卫伸手拦住。 “丞相,王上说...” “滚。” “丞相别为难小人。”守卫哭丧着脸,“王上说,今日谁也不见。” “叫你滚啊!” 王庭内的声音忽地停止,一道公鸭嗓声从中传来, “是子房来了吗?速速进来,寡人有大礼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