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只需派猃狁人暗暗透露上郡南地水草渐丰美,匈奴人从未到过上郡南,凭他们的脾气怕是朝得令而夕进兵。”陈平说道。 猃狁人以“允”为姓,又称犬戎,是当年灭亡西周的部落,与秦晋王室多有婚配,晋惠公夷吾的母亲便是猃狁人。 “如此也好。”子婴点头道,在秦地重金找到不怕死的猃狁人不是什么难事。 陈平指了指昏迷的墨楚,笑道,“此外,在下还送给秦王另一个大礼。” “墨楚?”子婴笑道,“寡人若是没认出陈平先生的身份,墨楚是不是真的被当成战俘了。” 陈平被看穿了心思,尴尬笑了笑。 “即便是此时,他依然是个大礼。”陈平解释道,“听项庄言,项羽手下的将士都记恨秦王,战局异变,关外势力再次共同对付秦国也是可能的。” “吓唬谁呢?”吕马童不悦道,“他们都大打出手了,根本不可能再联手。” 陈平笑了笑,“小统领有所不知,当年韩赵魏三家两百年内尽是打打和和。齐宣王把燕王哙杀了,把丞相之子剁成肉酱,燕昭王千金求得名士苏秦为间谍诱使五国伐齐,打的齐国只剩即墨和莒城。即使如此他们抗秦之时仍是同仇敌忾。” 吕马童一脸鄙视,“谋士就是喜欢危言耸听,还总拿旧事说话,你倒是说他们如今凭什么合作?” “就凭蓝田关外红布所遮之物!”陈平正色道,“秦国有攻伐利器,他日若是示之以人,不需要别的借口,众诸侯便可齐聚函谷关外。” 子婴微微皱眉,这一层他没有想到,红衣大炮问世,那群人说不定还要把这当成妖法。 “国之利器不可轻易示人,秦王藏到还是不够深。”陈平说道。 “按你的意思是要藏起来不用?难不能拿你去打仗?”吕马童不屑道。 “不得无礼。”子婴呵斥道。 “他胡说的,王上千万别信他!”吕马童不服气。 “无妨,在下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陈平笑道,“而且在下非是说不用,而是巧用,这还需项庄来帮忙。拿项羽最亲近的人来掩饰此物,诸侯就更不需猜疑了。” 子婴听到云里雾里的,“墨楚怎么能帮寡人?藏大炮又何必用他。” 陈平笑道,“固执一条路的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秦王只需安心治国,一切交给在下。” “子房先生才不会像他一样胡言乱语。”吕马童瞥着嘴。 子婴若不知道陈平的能力,单凭他今天说着这些话,绝对将他扫地出门。 原本的陈平可是当过刘邦的左右丞相,姑且用人不疑。 “子房先生,张良吗?那也是个固执之人,秦王若想招揽在下亦可谋划。”陈平自信笑道。 子婴苦笑,“寡人曾用离间之计,怕是被子房先生记恨在心,他宁可帮寡人改秦法,也不愿意留下来。” “那是因为王上损害了他的道,张良是儒道法三家融汇之人,他人若是触犯一条信念都会引起他的厌恶。”陈平分析道,“对付这种人要藏智!太英明的君主他不喜欢,偏偏是错误百出,但虚心求教之人才和他的胃口。” “请先生赐教。”子婴探着脑袋生怕漏掉一丝关键。 “离间也是无奈之举,秦王他日定要示弱,张良心存仁心,会改变对秦王的看法。”陈平说道。 “敢问如何示弱?” “那就要从塞国的邻居,河南国着手。”陈平笑道,“河南王申阳在刘邦,张耳三人地位中最低。西魏起兵,小小的河南国无论心向西魏还是楚国,定不会和秦王秋毫无犯。秦王若是献上后宫美女求和,这种示弱天下皆嗤笑,但仁者自会认同秦王。” 后宫之中倒是还有几个胡人美女,北方匈奴猖獗,子婴没法将她们送回故土,总留在宫中也是荒废年华,倒不如这样也好。 “那...韩王成是不是应该死快一点。”子婴沉吟道。 “哈哈哈。”陈平不屑一笑,“那就是个废物罢了,杀他易如反掌,秦王若是招揽张良,最好将韩王成也招揽过来。给韩王成一个富贵闲人位,张良想不替秦王着想都难。” “真会算计人。”吕马童嘀咕道。 “天下人心皆是一盘棋,下棋之人也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没什么可避讳的。”陈平淡淡道。 子婴叹道,“天下英豪这些棋子若是皆归于寡人就好了。” “不可能的。”陈平笑道,“即使是鹿台自焚的纣王,也有伯夷叔齐宁死不吃周粟。天下英豪若是能死在强者手中,也算是对他们此生无憾了。” 子婴会意的点头,那一晚没能寻回韩信,怕是以后只能针锋相对了。 “今日一席话,寡人深知陈平先生大才,想在秦国谋个什么职位?”子婴问道。 “秦王不在意在下家乡的流言?”陈平试探道,那些事让他耿耿于怀,宁可投奔西魏,楚国,也绝不留在赵地。 子婴摇头,“秦地有五羊大夫百里奚,还有被魏国宰相魏齐扔进粪池里的‘应侯’范雎,才不在意什么过去呢。” 陈平心中一暖,连忙起身,双膝跪地,“臣谢过王上,臣为了大秦的声誉,只求当帐下谋士,不求高官厚禄!” “谋士要当,高官厚禄寡人也会给爱卿。”子婴笑道,“陈爱卿擅识人心,正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