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头曼城...”杨辰一脸迷茫,“就算快马加鞭走咸阳西北驰道,没有四天四夜也到不了头曼城...” “那是子婴的事,总之无论如何都要过去!”虚怜媞大声道,“头曼城因本宫父亲得名,是匈奴的龙兴之地,只有袭击此地才能让他们分心。” “待到王上来时,臣会禀报的。”杨辰拱手服软。 “知道就好。”虚怜媞得意一笑,继续问道,“冒顿手下有多少人?” “四...三...二十万。”杨辰隐瞒道。生怕吓到虚怜媞。 “二十万?”虚怜媞冷笑,“冒顿可真是没用,父亲在时,匈奴就有二十万大军了,居然一点增长都没有。” “正是。”杨辰附和道。 “如此没用的单于,不劳子婴费心,本宫便可手刃。”虚怜媞拉紧缰绳目视仰望北方,“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压阵,众将士随本宫杀过去!” 虚怜媞高举削玉刀,“进军!” 秦军将士整装待发,却无一人动身。 “你们!你们不想建功立业吗?”虚怜媞瞪大眼睛不解道。 “夫人有所不知,翟王董翳投降了冒顿,二国兵力加在一起便多了。还是等王上来吧。”杨辰急道。 “秦国人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虚怜媞气急,“就和...就和后宫那个薄夫人一样,一点烈性都没有?” 杨辰拿虚怜媞没有办法,只是点头,不在再理会。 漆垣县南三十里。 子婴大军前方正中,白发苍苍的尉缭闭眼凝神。 “哈哈哈。”尉缭睁眼忽笑,“老夫远远就闻到北方十里外的酸味了,秦王的后宫是不是不太平啊?哈哈。” “十里?!”左方的子婴一惊,抬头看去,北方十里正是一片树叶凋零的树林。 “那的确是适合隐藏之处,前辈好耳力。”子婴叹道。 “不是听出来的,是感受出来的。”尉缭笑道,“《周易》有言,在天成像,在地成形。万物同气同息,虽隔千里亦可知也。” 子婴突然想笑,他才不信这些东西,最讨厌的后世魏晋玄学,说玄论道之风,与春秋战国隐士脱不开干系。 “先生大才,晚辈佩服。”子婴作揖道,“晚辈的夫人有孕在身,所以火气大了些,让前辈见笑了。” “脾气大些倒是无妨,谁叫他们过去才是天下九州的主人呢。”尉缭叹道。 “九州之主?” “正是,秦武王想问的大禹九鼎就是匈奴的王室的祖先所铸就。” 子婴皱眉沉思,他听过有一种说法,夏朝被商汤灭掉之后,部分人逃到了大漠,仗着掌握的筑城冶金技术,成为北方蛮人的首领,但他们只是少数,千百年过去已经被北蛮同化了。 “他们的命数硬着呢,若不是匈奴人过于野蛮残暴,老夫也不想与他们为敌。”尉缭说道。 “这么说,大秦灭不掉他们?”尉缭右侧的李信皱眉道。 “命数有增有减都在变化之中,他们向西则盛,向东则败。”尉缭解释道。 “先生能否详解?”李信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尉缭笑道。 子婴本是不信这一套,但匈奴这点似乎被尉缭说中了。匈奴自出现起就盘踞在九州周围,直到另一伙更强大的胡人建立北魏朝讨伐柔然汗国,匈奴人未灭却开始西迁入欧。与曾经的属国混合,聚聚合合中仍在欧亚大陆繁衍生息。 “不能灭掉这群率犯边境之人,晚辈心有不甘。”李信气道。 “哈哈哈,何必执着。”尉缭略带深意笑道,“李信统领应该庆幸秦王还活着才对。” 被尉缭发现了? 子婴扭过头正碰到尉缭的笑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信一惊。 尉缭捋着胡子悠悠的说道,“国家凡是衰而振兴,兴而陨灭,当位之主皆是天赐。但秦王好像...” “好像什么?”李信被饶懵了。 “好像快到漆垣了。” 尉缭不打算细谈。 “老人家怎么能和后辈藏着掖着的。”李信抱怨道。 “再老还能有天地老不成?”尉缭笑道,“老夫这个前辈很快也会作古了。” 尉缭深吸一口气,“如今天地间的五德始终,怕是只够修士活到一百八十岁,八百岁的彭祖当真不可超越。” 子婴一直对诅咒一事耿耿于怀,此刻被尉缭说的一阵心烦。 “尉缭先生认为世上可有诅咒一说?”子婴急问道。 “自然存在,命数何尝不是一种诅咒,有结必有解,那个解叫‘造化’。”尉缭解释道。 子婴将信将疑,沉思中,大军已与杨辰会合。 虚怜媞见子婴前来,策马迎上,“王上,臣妾已有对敌之策,还请王上分些兵马。” “都快当母亲的人,还想着打打杀杀的。”子婴斥责道,“战起时,寡人会派人保护你,在后方远远看着就好了。” “臣妾当年纵马南下时,若不是王离统领亲自出手,也抓不到臣妾!”虚怜媞不服气,“王上若不同意,臣妾便...一尸两命!” 全军将士被惊的哑口无言。 子婴木讷的擦了擦冷汗,也是无话可说,求饶般看向尉缭。 尉缭忍俊不禁,“秦王遂了夫人的意不就好了。” “晚辈全听尉缭前辈部署。”子婴叹气道。 “无需部署,秦王不是说过有秘密武器吗?”尉缭一指队伍最前方的两挺大炮,“稍后用此物攻城,匈奴人必以为神物,惊慌大乱。趁那时秦王,夫人,李信率骑兵急攻,剑戟其上,定势如破竹。破个小小的漆垣不在话下。” 子婴心有疑虑,他还从未使用过大炮。倘若威力过小,那就和普通的投石车没有区别,起不到震慑作用。 “先生还需再想备用之策。”子婴请求道。 “翟王董翳的国都在国中心的高奴,此地部署空虚,匈奴人千里奔袭,眼下也正是他们疲倦松懈之时。”尉缭捋着胡子说道,“投石车,云梯皆可为之,那样却会多损失些秦将士的性命。” “用那些东西就可以吗?无需奇袭头曼城?”虚怜媞问道。 子婴猛地一惊,“北上都是匈奴的人,寡人若是能打到头曼城,还会为漆垣愁苦?” “这就是夫人刚刚的谋划。”杨辰附和道。 虚怜媞缓缓低下头,眉宇间格外落寞,“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之罪。” “夫人不是思虑不周,怕是想回头曼城心切吧。”尉缭调侃道,“想回娘家,看来秦王在宫中苛待夫人了。” “王上根本就没去过后宫看妾身。”虚怜媞直言道。 “秦王这么过分啊?”尉缭笑道。 “额,那个...兵贵神速,整合军队,速速进军八里,直攻漆垣!”子婴急道。 “诺!” 李信和杨辰将守宫的卫尉兵配以弓弩安排在后,守城的中卫兵分发盾牌安置前方,树林中窸窸窣窣尽是移动的脚步和摩擦干枯吱呀的声音。 “这是臣妾给王上准备的。” 虚怜媞拔出背上的赤霄递给子婴。 “你怎么把它们拿出来了?”子婴惊道,这种级别的文物,他可是和项羽的削玉刀保存在少府那里,宝贝的很。 虚怜媞摆弄着削玉刀,不解道,“兵器不就是上阵杀敌的吗?依臣妾看,这是大秦最好的两个武器,定然不会砍几个人就卷刃。” “夫人对王上还真是无微不至啊。”尉缭笑道。 “那就谢过夫人了。”子婴伸手接过赤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记得韩谈说过,胡亥入后宫,虚怜媞可是大打出手。子婴每次见虚怜媞,肯定会被借兵,此刻虚怜媞倒是关心起他来了。 匈奴的武器除了弓箭精良,近战武器杂乱不堪,铜,铁之外还有以骨,木打造的。 难道虚怜媞是想把铸兵器之法待回匈奴?! 子婴急甩着脑袋,他不想做怀疑枕边人的君主。 但...虚怜媞不可能不知道奇袭头曼城是昏招,除非她想做携兵奇袭之人,趁着冒顿和子婴大战,断冒顿的退路,登上单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