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京
如果真的像宋账房说的那样,那一直以来笼罩在他头顶的疑云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皇帝一见面就会对他如此亲热,为什么他的父亲在提到皇帝时如此冷淡,为什么这么多年身为定国大将军的父亲都没有追究过暴走他的幕后黑手。 如果当年,他被抱走这件事情是当今皇帝指示的,那么即使他的父亲身居高位,那他也没有办法清算吧。 按照宋账房所说,当初的皇帝,他的主子,萧濯的父亲还有已经去世的几位大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至交,那时候还被封为了“京城七公子”,年轻英俊的世家公子们意气风发,惹得全京城的深闺小姐们为他们魂牵梦萦。 那时候的皇帝还是先帝不起眼的几个儿子之一,其他的兄弟都觉得皇帝不在朝堂上做事,反而天天跟几个世家子弟不务正业,所以他们并没有将当时的皇帝放在心上,没想到在他们眼中斗鸡摸狗的皇帝在和几个朋友的通力合作下,打退了外敌,入了先帝的眼,最后力压其他皇子,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其余六人也被风光大封,成为了京城红极一时的。 故事本该在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没有想到,皇帝在登录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却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在短短的三年内,原本的京城七公子只剩下了皇帝、定国大将军和宋大人三人,其他人都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和莫须有被皇帝打入了监狱,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七人从小到大的情分在皇帝的猜忌下,一点点被磨灭殆尽。 定国大将军和宋大人从一开始的怀疑,到震惊,再到最后接受现实的认命,他们知道皇帝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能跟他们谈天说地的朋友,而是高高在上,会为了一己私欲而陷害功臣的帝王。 在定国大将军再一次打退北牧一族后,他的声望到达了顶峰,不仅仅是在边界,定国大将军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大雍国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在听到定国大将军的名号时,百姓们都会发出狂热的呼喊。 如此巨大的声势,皇帝又如何能察觉不到? 但是定国大将军的声势如日中天,而且因为皇帝先前的行为,定国大将军已经有意地防备皇帝,所以皇帝也没能抓住定国大将军的任何把柄。 皇帝在早朝上听着满朝的官员对定国大将军的夸赞,心中对于大将军的不满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的程度,瞧着刚刚出生的二皇子,皇帝想到了新出生的萧濯,一个危险的想法浮现在皇帝的心头。 定国大将军的夫人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当年对着定国大将军一见钟情,最后如愿嫁给了定国大将军,但是听闻在生下了定国大将军的继承人之后,听闻整日精神恍惚,对着孩子也不甚关心,那么这个孩子,应该也很容易被带走吧。 至于人选,皇帝早已在心中下了定夺。 孩子丢失,兄弟背叛,定国大将军会不会在双重打击下而发生什么纰漏? 萧濯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皇帝是怀着多大的恶意想要对付定国大将军,那么但是见到他如此热情的模样,到底是皇帝对于他的愧疚还是表面功夫? 皇帝到底在打什么心思? 萧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就被管家敲响了:“家主,夫人让我来问您,您今晚还去她那儿用饭吗?” 萧濯回过神来,对着管家道:“去告诉夫人,我马上就过去。” 管家回了一声是,萧濯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询问门外的管家:“宋账房还在外面吗?” 门外响起了几声低低的说话声,随后宋账房就轻步走进了屋子,但是没有说任何话。 萧濯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您如今是何打算?”萧濯对着这个为了自家的旧主而到处寻找办法的老人,萧濯还是十分尊敬他的,而且若不是他,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为何会被抱走的真相。 宋账房微垂着眸,但是表情却是十分的坚毅,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若是萧大人又用得上我的地方,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萧濯从书房出来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在月光的照映下,英俊男子脸上复杂的表情展露无疑。 萧濯快步走到了杭以冬的院子,看着点着温暖烛光的屋子,萧濯理了理自己的心情,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只有杭以冬一人坐在饭桌前,饭桌上摆满了饭菜,即使自己站在门口,也能闻到饭菜香味,只是萧濯向杭以冬看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杭以冬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埋进饭菜中,烛光映照着杭以冬的侧脸,将整个人打的更加的柔和可亲。 萧濯的心一下子变得鼓鼓涨涨的,仿佛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洋洋的。 好像是印证了萧濯的猜想,睡着的杭以冬突然手一松,整张脸就要冲着桌子砸了下去。 萧濯一惊,大步上前,一把将杭以冬捞进了怀里。 睡梦中的杭以冬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搂着,有些不舒服,想要摆脱这个炙热的怀抱,但是没想到,身后那人越抱越紧,杭以冬有些烦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萧濯看着睡着时的杭以冬原本有些不耐的表情,随后看到他之后又立马对着他娇笑,随后压抑住自己眼中的喜悦,对着他娇嗔:“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困了!” 萧濯看着杭以冬这变脸的样子,十分怜爱她这像小猫似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将杭以冬调整了一个位置,让她能够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萧濯温柔地看着杭以冬,似乎都快要滴出水来:“对不起娘子,下次夫君一定不会再犯了,为了赔罪,今日夫君喂娘子吃饭如何?” 杭以冬不满意萧濯的回答,气鼓鼓地一转头:“我自己有手,又哪里用的到你来喂。”说完,杭以冬就从萧濯的怀中下去,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开始闷头吃饭。 萧濯也没有强迫她,便跟着杭以冬一起用饭,时不时给杭以冬夹菜,杭以冬也不挑,照单全收。 一时间两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饭。 突然,杭以冬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萧濯问道:“夫君,如今西北的战事已经平息,粮食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萧濯听到杭以冬的问话,一愣,自从来到了西北之后,整个府中就只有他和杭以冬两个主子,两人都是自由随性的人,不像京城一般又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可以说,在安和县的这段日子十分的舒心,而且这安和县的萧府,也算是他和他娘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如今突然提出要离开,萧濯着实有些不舍,他瞧着杭以冬询问的眼神,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冬儿是想家人了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因为如今我们呆在西北,天高皇帝远,二皇子若是想要对我们下首实在是一件方便事情,我们不得不防备,另外一点就是现在被关押着的北牧铁骑和曹知府也得尽快押送到京城中定罪。” 杭以冬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我喜欢在安和县的这段日子,可是如今我们前有狼,后有虎,还不到能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 萧濯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刚刚又知道了那么大一件惊天秘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但是听到了杭以冬的话,他再一次被拉入了现实中。 他对着杭以冬说:“三天后启程回京吧,尽量在这三天内将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完。” 杭以冬点了点头,看着萧濯沉默的模样,眉间还有未消散的郁气,杭以冬握上了萧濯的手背,给予他无声的力量,只见萧濯看向自己,杭以冬这才沉声道:“夫君,不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不要担心身后的事物,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逼问,但是你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因为,我会心疼。” 萧濯只觉得自己的心头被狠狠一击,鼻尖一阵酸软,但是他是男子,怎么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哭呢!萧濯屏住自己的气息,微微垂头,不想让杭以冬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萧濯是何其有幸,能够娶到这样的一位妻子。 杭以冬关心地询问萧濯:“夫君,你怎么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杭以冬刚想要再问,却一把被萧濯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杭以冬瞬间明白了萧濯的意思,耳朵逐渐变红:“夫君,饭还没吃完呢。” 只听得萧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杭以冬耳后根:“乖,会让你吃饱的。” 一夜无眠。 三天后,一支车队离开了安和县,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