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慕苑刚回到家，就看见庄子英蹲在护国公府的门口打瞌睡。辛慕苑便让谢湛先带着谢老夫妇回去，自己朝着庄子英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庄子英恍然惊醒，在看到辛慕苑就蹲在他的不远处后，吓得慌忙后退，站起身来行礼，自责道：“谢夫人！您什么时候……很抱歉，我竟然……”　　“没关系，等很久了？”辛慕苑笑眯眯地问他。　　庄子英迷迷糊糊地回答：“有几个……不，没有很久。”　　辛慕苑起身，问：“怎么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在这里等这么久？怎么不让陈护卫长带你进去？明珠在呢。”　　庄子英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还是为了珍珠的事情，再有三日，我们就要成婚了，我想将婚礼的流程再过一遍。”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庄子英来过许多次，都是为了珍珠的事情。婚礼彩排一遍又一遍，却一次也不告诉珍珠。　　他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身家去给珍珠下聘，享用他的全部身心去认真宠爱一个人。　　辛慕苑常常去想，谢湛迎娶自己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演习，但还是怕会出错，一遍又一遍地让人检查，生怕会有纰漏。　　但是庄子英准备的婚礼已经很齐全了，所有的步骤也已经滚瓜烂熟，熟练到让人觉着他可能不是第一次成婚。　　辛慕苑觉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流言的方面说。　　第一次成婚，保留部分青涩对他们彼此而言或许也是种浪漫与情趣，太过熟练反而扼杀了日后提起的趣味。　　不过，从他们彼此的角度而言，日后提起多出一份甜蜜倒也不是不可以。　　辛慕苑做完最后的检查，喂庄子英一家吃下定心丸方才离去，耗费的时间不多，回到家也不算太晚，但是谢老夫妇的灯还是亮着。　　辛慕苑缩了缩脖子，见到谢湛在外面等她，压低声音问：“娘在等我？”　　谢湛摇头，道：“娘说她看会儿书，不过回来了还是过去和娘打个招呼吧。”　　“嗯。”辛慕苑应了声，敲门进去。　　谢老夫人的眼袋有些发青，看样子很困，但她还是强撑着和辛慕苑说了两句话。就在辛慕苑离开后不久，屋子里的灯灭了。　　辛慕苑看向谢湛，谢湛挠挠脸颊，尴尬地笑笑，道：“可能就是碰巧娘困了吧。”　　辛慕苑应了声没问其他的，谢湛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他娘睡觉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让人无法不怀疑是在等辛慕苑。　　“娘和你说了什么？”谢湛问。　　辛慕苑面无表情道：“娘说，我已经嫁人了，让我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尤其是男人没有好东西，天色都这么晚了，她相信我深爱着你，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难保男人会同情我。”　　“咕噜。”　　谢湛的喉咙响了一声。　　他觉着，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接下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猜测已经化作言语出来了，他说再多也都是枉然。　　他琢磨辛慕苑稍后会发什么脾气，可一直回到自己的院子，他也没有听到辛慕苑发脾气，忍不住问：“你难道不生气吗？”　　辛慕苑不解地问他：“生什么气？”　　谢湛道：“娘都那样怀疑你了……”　　他话没说完，但是辛慕苑已经明白了。若是放做以前，辛慕苑会说只有内心邪恶的人才会想到邪恶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说她知道了。　　而且，谢老夫人的猜测分明不是针对庄子英，而是针对辛慕苑。　　辛慕苑却道：“没什么，娘也没有说错。男人不是好东西，我心里头纯洁干净但不代表着狗男人们也会，娘心里担心我我应该感激，而不是和她吵架。困了，睡觉吧。”　　谢湛：“……”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替“不是好东西的狗男人们”辩驳一句，还是该担心辛慕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惯有的态度。　　四月初八，大凉突然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高声欢呼，纸鸢寄托着美好的祝愿飞上高高的蓝空。　　晴天白日里，荷花池边的孔明灯已经高高飞上空中，辛慕苑盛装打扮，立在护国公府内，手掌遮住部分阳光眯着眼看，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大白天放孔明灯，连人都难看清，还指望神能眯着眼睛找。”　　谢湛敲了敲辛慕苑的脑袋，道：“你又不是神，怎么知道神看不见？”　　辛慕苑撇嘴，道：“天上还飞着纸鸢呢！若是纸鸢与孔明灯交织在一起，那可就是另外的祝愿了。”　　“呸呸呸！乌鸦嘴。”谢湛无奈摇头，“你该庆幸这世上没有神，否则第一个要找你算账！”　　辛慕苑这才想起来谢湛是无神主义，她摸着下巴，打量今日打扮地格外帅气的谢湛，有点回不过来味儿。　　她怎么记得，谢湛没少拜神呢？　　“收拾好了吗？”熟悉又不是那么熟悉的声音传来，辛慕苑的身体立刻板正，僵硬地回头，笑呵呵地与来人打招呼，“爹，娘，你们来了。”　　“嗯，”谢老夫人应了声，脸上依旧是那副吓人的温柔，明明和蔼的笑容却让辛慕苑不知所措，呆愣地站在原地，“慕苑，你今日真漂亮。若是让其他的夫人瞧见，必定是要羡慕我的。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便走吧，不要让别人久等了。”　　“诶。”辛慕苑点点头，同手同脚地跟上。　　谢老夫妇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的穿着比辛慕苑夫妇的还要正式。风很轻柔，但很沉重，以至于路上的树叶都没有怎么飘动。　　路上花香四溢，遍地是粉色的花瓣，一路蔓延到皇宫入口。鸟儿在空中盘旋，蝴蝶在花丛间飞舞，小乞丐们在街上跳着名叫“吉祥”的舞蹈，朝臣对着皇宫三叩九拜。　　辛慕苑一边走，一边将路上的景象收入眼底，平静的血液突然开始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