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要么不来,要来就接二连三。 战事一歇,国事顺遂,一场硬碰硬的硬战打赢后,国事立马就进入了最良性的轨道,各项政务开展之顺捷,令秦越差点都起了怀疑之心。 这满朝文武,怎么可以立马就变的雄纠纠气昂昂起来。 由是,秦越索性就顺着势补上政治体系的最后一块短板,御史台。 这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之前的非常重要的衙门,前次立国时,御史台在框架体制内,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因素制约,御史台并没有真的用起来,几位侍御史与监察御史更多时候是干领俸禄。 就连主官御史大夫也没设,只有一位贰官御史中丞当家,还是欧阳炯推介的一位老好人。 因为御史台的职司专掌监察执法,位卑而权重,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经济出纳都有资格过问一二,乃是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的朝廷耳目。历朝历代,选授都非常慎重。 宁可空缺也不滥用。 最早,秦越属意程慎,这是真君子,可程慎有能力也不愿在这方面出力,他的心胸里全是阳光,要不是知制诰之职太重要,秦越一时找不到人替手,否则他早撂挑子回书院教书去了,这一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与甲寅同门师兄弟的相像之处就显出来了。 其次,张立也是适合的,可当过隐士的他一样不喜欢这职务,秦越一选两选没适合之人,索性就把事拖了下来。 周学敏的到来,对秦越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一是此人乃杨业的至交,那位金刀将,秦越早仰慕久也,二是此人之正,不亚于程慎,秦越虽不敢说有识人用人之能,但其身上满腔书生意气还是能看的出来。 若是只会读死书的,秦越敬谢不敏,但周沈敏虽然曾经是书呆子一个,但家中变故起后,又经半年多的长途跋涉,这人就有了成长的契机,所以秦越所见到的人,与杨业所认识的那位迂腐的书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恰是御史台的上佳人选。 考察了五六天后,秦越便把他塞到了御史台,从监察御史干起,干好干坏另说,但在百官看来,皇帝亲自往御史台安排人员,意义自是大为不同,不少人的尾椎都紧了起来。 木云回来了,这一回,朝廷上下一至同意,要大搞庆祝。 五门献捷。 秦越婉拒了欧阳炯搞出来的古旧仪式,再次搬来后世的阅兵式,一队队甲士骑兵,按番号列队过五门,绕城一匝,以为夸功。 这一天,满益州城也不知抛下了多少鲜花,又不知有多少女郎将香帕抛下,满城都洋溢在喜庆欢乐的气氛中。 盛大的庆功宴后,秦越再一次亲自下厨,一起喝酒的,只有陈仓和甲寅。 酒至半酣,陈仓满是感慨,停碗而叹:“真的没想到,不过八年时间,我们能这样喝酒,有好几次醒来,都以为在梦中。” 甲寅啊呀一声叫,扳着手指开始算:“有八年了么,我怎么觉着就在昨天似的。” “圆圆都五岁了好不,你家宝玉都两岁多了。” 甲寅嘿嘿一乐,笑道:“快活,这日子就过的快,唉,九郎,你怎么不说话呢。” 秦越端起酒杯,他有点微醉了,三人一起喝酒,那两货从来用碗,唯秦越用酒盅,“在一起喝酒,就比什么都快活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而我们,才开始。” “抗战?” “是的,抗战。” 秦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挟一筷海参吃了,歪着脑袋想了想,笑了笑,这才抹抹嘴,认真道:“人弱被人欺,国弱一样被人欺,虽然,这一次我们在宋九重头上扬了威,但是却还不能睡安稳觉,因为,万里长征才开始第一步。” “而如今的形势,也逼的我们要加快脚步,大理国内乱了,孟昶准备火中取粟,玩一出心跳,你们猜猜,一个时辰前史成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是什么消息?” 甲寅讶然:“安善派来的使者,莫不是又有人逼他成亲?” 秦越没好气的倒过筷子就往其头上敲去,“说正事呢,瞎想什么,是孟昶问我们借兵。” “开什么玩笑,要是没钱吃饭了,我倒是愿意借他五七两用一用……啊!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兵自是不借,不过甲胄刀枪借点他无妨,不多,就一千套。” 秦越笑道:“他要真能成点事,我还真愿意破点财,云南可是好地方。” “既然好,干嘛还支持别人,给我一个月时间,我陪宝玉玩爽了就领兵出征,把那什么彩云之南给打下来。”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嘛,这事急不得。” 甲寅有些不满的道:“绕圈子的事,跟我说也说不明白,陈头,我们来划拳。” 陈仓曲指弹出一粒花生,笑道:“你当是军营呐。” 秦越笑道:“别打岔,跟你商量正事呢,西域那边也有了消息,喀喇汗国已经下达了聚兵令,与龟兹的大战即将开始,这是信仰之战,有的打,你岳父虽有先手自保,但结果如何,还要看未来的变化。 不过这大战一起,对河陇之地的局势影响非常大,能不能占个先手,对我们以后的发展极为关键,我写了封信,你让七娘写封家书,一道给你那老岳父送去。” “好。” 秦越与二人碰了杯,想了想又道:“虎子既回,有一事却需要陈头你去做。” 陈仓一愣,放下碗肃容道:“何事?” “军屯。马尼德带来了许多没用的玩意儿,也带来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而单这棉花种子,便足以抵得上二十车丝绸了,卜安已试种成功,这棉绒细而长,品质与产量比原先的棉花好多了,所以,今年全留了种子,明年要想办法把每一粒种子都用上。” “军屯种棉?” 秦越点头道:“是的,三年内,这棉花都是战略物资,益州地少,种棉花不划算,秦凤路与汉中倒是很适合,我把施廷敬调回来,陈头你去阶州坐镇,如何?” 陈仓笑道:“好,不过为何不是凤州,否则某也算衣锦还乡了。” 秦越笑道:“说起来凤州是更适合,不过,你一身兼三职,所以只能是阶州,一练兵,二军屯,三商贸,我让张仲子派人配合你,在阶州打造一座蕃民最值得信赖的交易榷场,以后,西域商人,甚至不用来益州,就能采购到蜀中最好的锦缎,最好的漆器,甚至最好书籍。” 甲寅讶道:“那益州的买卖以后不就差下去了。” “不会的,只会越来越好,而且,这样的榷场不止阶州有,雅州要建、戎州要建、夔州也要建,四面开花,各自建立起有自己特色的经济产业,文化输出,贸易先行。” 甲寅想了半晌,还是不懂,只好闷闷的闷下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