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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淮南 315:三泉关(二)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4832 2024-05-14 20:18
  “杀……”  三泉关外,山峦俯首,江河默然,唯有喊杀声,兵刃相交声,战鼓声,琵琶声,声声颤人心弦。  白兴霸虎吼连连,身上铠甲,手中铁枪,尽是粘稠的血液,战斗才开始,他便成了血人。  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白兴霸就觉着自个脑门上真落乌鸦屎了。  抽签抽了个下下签,大热天跋山涉水的,却是只许败不许胜的倒霉先锋,还必须把戏做足,他还在想着这戏该如何唱呢,哪料到三泉关守军一出关,便如潮水般的汹涌澎湃。  两军甫一接战,便感受到那如潮逼迫的压力,他与那战将交手不过数合,枪身上便布满了逆行的颤粟力量。  幸亏亲卫冒死急救,这才趁机扫开一圈距离,然而,接战易,撤退难,蜀军如八爪鱼一般牢牢的纠缠着,竟是不给周军转身的机会。  “杀……杀出去……”  白兴霸一边怒吼,一边出枪,心底里却在期盼着援兵快快到来。  早有讯兵飞箭,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守军竟然如此勇猛,等到负责接应的潘美率兵赶到时,周军已成溃崩之势。  白兴霸一见潘字大旗,喜出望外,平端生出无限勇力,一枪荡开全师雄那夺命一杀,吼道:“快来救某……”  城头上,王昭远划过最后一声弦音,大笑而起:“全将军真乃当世伯约也,赵将军,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得令。”  ……  三泉关外的这一战,周军大败,三千先锋逃回者不过千余,白兴霸身被创伤五,随潘美一同出援的武继烈的肋下也破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好在中军与前锋相距并不远,大军全压上后,蜀军才鸣金收兵。  自将中军的曹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揪住白氏家将,吼道:“不过半个时辰,缘何败的如此之快?我大军与先锋不过相距十里,仲询部与你部更是只有五里的路程,这一点时间都撑不住?”  “蜀中有大将,悍勇异常,为救四郎,亲卫队连搭六人性命……”  “旗号可认全了?”  “全师雄。”  也是一身血污的潘美答话道:“不止是他,关中下来的后一都人马也悍勇非凡,其中一位银枪将,身手也是十分了得。”  曹彬爆一句粗口,先看了白武二人的伤势,得知未伤要害,这才稍宽心一二,转身问木云:“眼下怎么办?”  木云轻咳一声,低语道:“虽然损失惨重,效果却比预想的好一些,我们回西县,闭关守城。”  曹彬恨恨的甩了甩马鞭,遥望雄关,但见关城高耸,两山峙护,大水隔阻,吊桥一收,任你有十万战兵,在那关下狭窄仄迫处,也无半分用武之力,曹彬默然半晌,这才十二分不甘心的下令收兵。  坐镇西县老营的秦越听到战报后也傻了眼,自己印象中西蜀除了高彦俦外,好象就没有名将了,怎么会遇上劲旅了呢?  这一下,却是真的假戏真做了。  出征未捷的周军一回到西县,便开始营建防线工事,将本在东门的大营移到西城,摆出一副全力防备的样子。  早有哨探将情况禀报王昭远,意气风发的王昭远几乎没有犹豫,便召开了军议。  “前日首战,我军大获全胜,全将军功盖三军,但某却错了,早知周军如此脓包,便该早做准备,全军压上,哎,诚为可惜。”  赵崇韬笑道:“这哪里能以错字定义,大帅未来之前,我军接连败战,险寨雄关一并丢失,而前番一战却是阵斩千余,俘敌满营,虽然全将军功劳最大,但若无大帅指挥若定,我军又怎能奋勇向前。”  全师雄也笑道:“赵都监所言甚是,某从未如此这般酣战过,那一曲十面埋伏,慷慨激昂,听着就热血沸腾。”  王昭远哈哈大笑:“景信你千万莫与都监学舌,他这几年在朝中被所谓雅士带坏了,某这人一向高傲自负,你们再这般一吹捧,某可就飘上天了。  ……回归正题,斥侯回报的消息大家也都知道了,周兵此番大败,一回西县便筑防御工事,显然是暂无进取之心了,而我军却不能等王彦超在汉中腾出手来再行动,应当趁此大胜追穷寇,一举夺回西县。”  赵崇韬抚掌笑道:“善,西县一下,王彦超在汉中,与老鳖在瓮中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全师雄迟疑了一下道:“关上只有两万兵力,可周军却有三万众,此时冒然出击,恐怕……”  “全将军多虑了,周军三万不假,但青泥岭上、兴州城中一驻,栈道上几个平安寨一守,王彦超又率了七千人马去了兴元府,西县城中不可能有二万人,而且,斥侯探报很明白,周军内讧严重,这才是最重要的,军心不齐,兵力再多也没用。”  王昭远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王彦超身居高位,行事却处处为己着想,枉为他自负名将。通过这一战,我们算是摸清周军底线了。”  他站起身来,羽扇轻摇,侃侃而谈:“曹彬乃是淮南一战而成名的少年辈,行军确实颇有章法,前锋跟后援,然后是中军,五里一隔,谨慎老成。  但其援军见前锋溃败,却没有行接应之策,而是奋血气之勇,显然还不知变通,临阵而慌乱。以致大败特败……  人是好苗子,可惜还未长大,这是周廷之失,却是我军之幸,望诸君奋勇精神,明日一战而决之,胜利在望,前程在望!”  左右诸将校齐齐起身唱诺:“请大帅下令。”  ……  曹彬大败的消息被急脚斥侯送到刚踏进兴元府的王彦超手中。  他与申先生苦口婆心的劝解工作没有白费,尤其申先生,话语犀利如刀,问韩保正,说孟昶自身难保,蜀地尽归周土后,你那三岁的长房嫡孙怎么办?  就让他从小为生活在与狗争食的悲惨世界里长大么?  辛辛苦苦为谁忙,还不是为了下一代的幸福安康。  你守节而死是忠义了,但你若活着,子子孙孙起码三代富足平安。  你选哪个?  一生坦荡荡的韩保正愣住了,选哪个?  死不怕,他有后。  但若是他那三岁的宝贝孙儿有个三长两短,那真的是掀了棺材盖也要出来拼命。  那是他韩家的种,是老韩家的希望所在。  “死容易的很,不痛也不苦,活着才难。”  申先生递过一杯酒,话如魔音:“你能为孟昶守节,你能为国家守义,却不想想,哪怕你慷慨就义了,这丧师辱国的罪名也永远洗不掉,既然如此,难道就不能为乖孙弯一下腰?就不能为合府平安忍下这一时之气……”  韩保正怔怔的接过酒杯,良久,终是弃杯于地,在申先生面前低下了昂贵的头颅。  王彦超在兴元府乡绅百姓的恭迎下进城,立马展开慰问乡绅,传檄各县的抚慰工作,忙的马不停蹄,所以对于三泉关的战役,虽然惊讶,但也只能表示有心无力。  “年轻人受点教训,吃点苦头,也是好事,可敛骄狂之心。”  “西县事关重大,乃我军进退转折之重心所在,要不……末将率一部去救援?”  王彦超瞧了眼身上缠着厚厚药帛的史进德,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先把自个的伤养好再说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俩兔崽子,值得本帅信任一回。”  妙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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