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平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始终盯着帐篷骨架。盯的久了,也许是真的发现某些难以被人察觉的细节,也许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彻夜难眠,直到天微微方才入睡。拓跋雪早起准备,登徒再次陷入难眠。 “是有什么心事?”昨夜登徒回来拓跋雪就感觉有些不对。 “不可描述。”登徒趴在床上,脸反复蹭着被褥,疲惫又睡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很痛苦。 登徒不想说,拓跋雪便不再问,只是想充当登徒的倾听者。登徒都想不通、解决不了的事,她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鞠将军请上将军议事。” 登徒草草收拾一番,披上衣服随通报的小兵去见鞠守仁。 “上将军。”帐中众将齐向登徒问好,除了登徒一千两银子因素,更因莫三在众人面前盛赞登徒带兵有方,英勇杀敌。 帐中众将皆身披铁甲,各个严阵以待,唯有登徒精神萎靡,一身巴戎民装,歪歪扭扭,衣冠不整。 “都各自去吧!”鞠守仁打发了其它人,拿了两套兵卒的衣服,“一时匆忙,找不到上将军合身的盔甲,暂且先穿这个吧!” 登徒到不在意,有鞠守仁在,他这个上将军就是打酱油的。况且登徒还没有想好是否真的要帮谭嘉解决眼前的叛乱,谭深叛乱若被平息,谭嘉多半又要对付登家,与其帮他坐稳龙椅,不如让谭深一直闹下去。 登徒接过衣服,鞠守仁铺开地图,指着地图上满满的标记,说道:“上将军请看,目前叛军主力包围陪都,我军驻扎在这,若分兵一路直取敌后,一路截断供给和退路,与陪都守军配合,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如何。” “就这么简单?”登徒随口说道。 “是呀!末将也感觉简单了些。”鞠守仁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额……”登徒不知该如何说,这些事他不太懂呀!带兵打仗的事,对登徒而言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将军可发现什么不妥?”鞠守仁见登徒错愕的神情,以为是发现了什么玄机。 “谭深是个什么样的人。”登徒不知该聊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燕王在都城与太子斗了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鞠守仁多在外戍边,回朝也不愿参合夺嫡之事,故而了解也不多,与谭深的接触,还没登徒来的多。 “能在宫里斗那么多年,应该不会蠢到让人随便踢屁股吧!”登徒毫无根据的猜测道。 “末将正是有此疑虑,才与上将军商议。”登徒指着地图上反复描绘的粗线,从燕地一直延伸到陪都,显然是谭深起兵的行军路线,“燕王起兵所过之地,攻而不占。” “可能是兵力有限。”登徒不假思索的说道。 “确实如此,燕王手下主力不过万余人,占领城池只会分散兵力。”鞠守仁证实登徒的观点,谭深的兵力确实不多。 “这点人,也就是赌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登徒知晓谭深不过万余人,还想着让谭深谭嘉一直僵持,这样看来有点难。 “上将军登徒接令。”鞠守仁手握半张虎符,登徒虽被封为上将军,头衔是比鞠守仁高,但圣旨并未明确说明由登徒负责平叛,故而指挥大权还是在鞠守仁手中。 “末将在。”登徒只能接令。 “上将军带领三千兵马,绕后截断叛军粮草供给,斩断叛军退路,配合主力,围剿叛军。” “末将领命。”登徒接过兵符,回帐拓跋雪帮登徒换上小兵的衣服,把登徒的头发也编在头顶,带上铁盔,站在小兵当中,完全看不出这是带兵的将领。 拓跋雪也想随登徒一同出征,登徒断然拒绝。战场与江湖打斗不同,兵荒马乱,人多繁杂,很难护拓跋雪周全,再加上登徒对此次出征有所隐忧,种感觉要出事,故而还是不带拓跋雪为好。 由于登徒主要任务是截断敌军粮草供给,所以带的也非军中精锐,骑的马又老有慢,离营行了一日不过五六十里。 天色见晚,登徒令全军原地休息,小心戒备。第二天蒙蒙亮,便叫起全军启程,在预定地点设下埋伏,等待敌军后勤自投罗网。等了半日,斥候回报果真有押运粮草的马车驶来。 “卧槽,这么巧?”登徒不知该喜该忧伤,这么快就能有所收获,转念一想又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押运粮草的马车浩浩荡荡,登徒趴在草丛中观察许久,前面十几辆马车上堆放的都是用来装米粮的麻袋,后面的马车上装的都是瓦罐。 “不对呀!罐子里是什么东西?”登徒心中暗想,身旁埋伏的小兵迫不及待,就等登徒一声令下,抢他吖的。 登徒迟迟不肯下令,小兵们都很急躁,副将爬到登徒身旁小声问道:“上将军在不下令,叛军就要走出我军埋伏……” 登徒仍不为所动,“将军,快下令!”副将催到,恨不得绕过登徒,直接下令截杀。 “是酒?不可能……”登徒见后面马车都是运载的瓦罐,比前面运粮的马车还要多,这不对呀!先不说军中不准饮酒,酒是粮食酿的,近一年谭国战事不断,粮食吃紧,朝廷早已下令限制大规模酿酒,就算谭深酒瘾犯了,也用不到这么多。 “其中有诈,按兵不动……” 登徒话音未落,副将起身高喊:“狼儿们冲呀!” 埋伏在草丛中的兵马从道路两侧的草丛中涌出,不出几分钟便击退了叛军少的可怜的押运兵,控制了截获敌军三十多辆辆押运粮草的马车。 未登众人开袋验视,百步之外数百名叛军弓箭手分列两阵,骑兵拉扯战马缰绳,发出震天嘶鸣。天玄子坐镇中军,一声令下,两阵弓手轮番向运送粮草的马车射出数千支火箭。 车上的麻袋遇火即燃,坛子被火箭射中更是顷刻间炸裂,陶片四散,周围的兵卒哀嚎不断,转眼间三十几辆马车组成一条火龙,随风四下蔓延,吞噬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