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昶乃元廷户部尚书,此次为招安而来。” 李善长在朱五身侧,边走边道。 招安? 朱五冷笑下,“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元廷这些人脑子里想的什么?他给的再多,能有我头上这个汉王大?招安了,我就是大元之臣,不是贼了?” 李善长面色怪异,自家主公不学无术。招安这事,其实等于变相和谈,停战协定,对双方都有好处。 可不是话本演义里,皇帝给几个官职,那么简单。 其实如今蒙元不得不招安,天下大乱,兵马捉襟见肘是其一。 如今天下连年用兵,元廷最大的财源之一,就是江南的盐场。 盐本是普通人家,不可或缺之物。元廷为了筹集军费,一再提高盐引价格,致使盐价大涨。 朱五兴兵攻陷高邮,周边六合,兴华,泰州等地的盐场,尽数纳入怀中,使元廷断了一条财路。 最可恨的是,朱五卡住了京杭大运河。 北方大乱,河南汉中等地连年战火,那些地方连大军所需的粮草,都供应不全,那些统兵大将还要像朝廷要,哪里能反哺大都。 京杭大运河,从元廷定都大都以来,就是大都的命脉。每年江南的盐税,财税,稻米,丝绸等物,通过运河送往大都。 以养活元廷皇室,官员,贵族,兵丁,乃至更北方,上都辽东等处。 朱五早就把运河卡住了,商船加以重税,但只能是商船,粮船,想都不要想。 如此一来,元廷不急才怪。大都那些存粮,也就坚持一两年。还得说,是精打细算。 招安,对于元廷来说,已经是丢了脸面的下下策。但,又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况且,元廷的大臣们以为,造反无非就是荣华富贵,朱五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贼。许诺高官显爵,假以时日,在江南花花世界,这样的贼军必将堕落。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五根本就是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你大元这艘破船,都他妈快沉了,老子不亲手砸沉你,都算不错了。 汉王府西花厅中,元廷户部尚书张昶,正襟危坐。 长须儒雅,典型的汉家儒生模样。此次南下,他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来之前曾想,江南繁华之地,不知道被朱五那贼祸害成什么样子,只怕早变成了地狱。 城池残破,尸骸遍地,女子被蹂躏于军中,百姓如同行尸走肉。 可是,当他坐船靠岸的那一刻,却呆住了。江南繁华依旧,百姓安居,商业兴旺。 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反贼,不但没大开杀戒,反而与民休息。 张昶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他顿时明白,这次招安恐怕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 在看这汉王府里的环境,陈设。简朴得还不如大都五品官员的家里,待客的茶具也是普通的货色,连茶都是茶叶沫子。 “朱五其人,所图甚大!”张昶心道,“大都城以为朱五是打了胜仗,得意忘形称王建国。但是身处江南,才知道,其人善待百姓,经营地方。约束士卒军纪,更不骄奢。” 想到此处,不由得叹气道,“难,难,难!” 随后抬起头,见窗外两个人影说笑着走来。 前面一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留着短须,一身布衣,走路大步流星。 张昶忙站了起来,这人一定是朱五了。 “张公,这位就是我家主公!” 李善长先进来,笑着介绍。 对于招安,这些文臣们的态度是欢迎的,慢慢谈慢慢聊。尽可能的给初生的大汉,争取更多的和平时间。 张昶肃然道,“在下张昶,见过朱公。” 朱五脸上的笑顿时垮了,这他娘的啥称呼,朱公?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朱五也没指望他磕头叫大王。 淡淡的笑道,“先生请坐,远道而来辛苦了,用过茶饭没有?” “有劳朱公挂怀,在下用过了。”张昶笑道,“久闻朱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 ”英雄?哈哈!”朱五笑道,“怕是恨不得,吃我的血喝我的血才是真的吧?” 张昶顿时尴尬不语。 “说笑而已,张先生不必如此!”朱五又笑道,“我这人说话,快人快语。先生远道而来,是为招安?” 张昶正色道,“正是,在下此次受天子诏命前来。” 说到这,看了朱五一眼,对方却毫无反应。 “说呀,想招安我,不得拿出好处来吗?”朱五笑道。 张昶一肚子说辞,给朱五堵得死死的,不知道从哪说好。哪有一见面,直接这么谈的? 但是又不能冷场,“在下来前,丞相召见。朱公若肯归顺朝廷,封淮国郡公.......” “哈哈哈哈!”朱五那边忽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在张昶不解的目光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张先生,咱们实话实说,我根本没.....” “咳!” 话没说话,旁边的李善长重重咳嗽一声,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朱五。 “我这人是个武人,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朱五笑道,“招安的事,你和老李谈!” 李善长含蓄的,微微一笑。 当下,也不想多待,起身告辞。 其实要不是李善长一直说,要让自己出面,见一见。朱五根本,来都不来。 瞎耽误功夫! 刚出西花厅不远,对面席老头迎面而来。 “老头,你干嘛去?”朱五笑问。 “你不是见张昶去了吗?我瞅瞅那人!” 朱五笑着拉住老头,“我见他就是走过场,表示我知道他来了。具体事,让李善长跟他折腾去。他一个元廷的官,你瞅他干嘛?” 席应真笑道,“那人在历史上也是有名号的,蒙元大臣,后来被朱元璋收入帐下,身受重用。但这个人有点糊涂,你在朱元璋手底下干活,还他娘总是怀念大元,说对不起元顺帝!” “后来呢?”朱五问。 “那朱元璋能惯着他吗,送他去天上和大元的列祖列宗,团聚喽!” 席老头说笑,朱五却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朱重八到哪儿了? ”小三的婚事,后个儿就成!”席老头接着说道,“一会找人把帖子发出去,谢家那边通知一声,齐活!” “这也太仓促了!”朱五笑道,“小三同意了?” “他巴不得现在就入洞房,你是没见着,跟胖丫儿那顿腻。”席老头笑道。 “早结也好,结完了,他也要动身了。从安庆出发,攻略江西重镇!” 这是朱五早就定好的战略目标,江西位于南京的上游,不趁着那边现在没成气候打下来,将来有得头疼。 想到此处,朱五接着说道,“老头,工匠坊那边,海船还是造得不行吗?” “快了!”席老头道,“福建蒲家送的一千工匠,已经开始忙活了。”说着,撇撇嘴,“真是不能小看古人,他家送来的海船图纸我一看,当时都快傻了。配上火炮,简直就是风帆战舰。” “最快多久,有船下水!” “最快也要半年!”席老头正色道。 “那咱们直接从海商哪里买来大海船,改装呢?”朱五又问。 “不至于这么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