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昆凌山庄时间很早,张柏一人一壶酒走的极慢。嘴里说着:“千秋百代一壶酒。”天下从来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先生一首诗说尽千年万年。庙堂风雨,江山飘摇,黎民苦痛,江湖厮杀,文坛相对,春秋乱战,两军交锋,朝代更替,仿佛都在天下这坛大缸中汇聚一堂,酿出一壶绝世美酒。值得所有人细品,每一口都是不一样的滋味,天下哪有这样一壶酒。 读书好似酿酒,翻遍千册书才知道那本书最喜欢。做官何尝不是酿酒的过程,用过无数粮食之后才懂得那种酒最得心。张柏走的极慢,好似半壶峰散都不醉人。摇晃着空酒壶,这么一壶酒都足矣咽下先生的一席教诲。但抬头时才知道已经走到太平城城门口,天色昏暗感叹道:“时间真快,路途不远。” 一壶峰散足有一斤有余,张柏从未觉得一辈子这样清醒。提着酒壶甩到后背上大摇大摆走进去,看着往来人群皆是虚幻。有种众人皆醒五独醉之感,顿时先生所问翻在心头,既然要做官该做什么样的官。张柏不知道,身为臣子应当忠君,作为父母官为天下开太平。贤臣奸臣一字之差,是否就是天壤之别,问心无愧而已。 摇摇晃晃来到鸡鸣巷,推开院门一袭青衣回眸一笑,这一刻的张柏看的痴迷。捂着眼睛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迷糊着吐出一口酒气说道:“看来真的是喝多了。” 发现不大的院子打扫的干净,丰盛的晚餐让人口齿流津。提着酒壶摇摇晃晃,人生难得黄粱一梦。坐在院外的桌子上,酒壶随着手臂摇摆。一梦难求但愿美梦成真,张柏呼吸沉重。面前的佳肴十分真实,青衣女子微微一笑千城不换。傻傻笑着:“但愿长梦不复醒,不复醒。” 举起酒壶发现空无一滴,觉得有点遗憾。再有一滴酒是不是变成现实了,万事抛到脑后,眼前温馨求不得,寻不来。再次抬头红衣小姑娘端重有礼,迷糊中好像听到:“老爷。” 张柏傻傻笑着,青衣女子端着一壶温水走来。没有说话只瞧着酒醉不识的张柏,倒下温水提到张柏手中。张柏接过温水一口饮下,迷糊这说道:“真好。” 玉莲接过红衣取来的沾水的手巾,给张柏擦拭满脸油渍的面庞。夺下张柏的酒壶,说道:“张大哥怎么喝这么多。” 红衣一脸嫌弃的走开,最见不得醉酒的男人。小时候家里爹爹醉酒最喜欢打人,到了春林楼到处都是醉酒之人出言难听。若说世上最让人讨厌的或许不是流氓地痞,但一定是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 还好张公子的的酒品不错,没有像爹爹一般打人。也没有说混话,只是傻傻的笑着罢了。玉莲温柔的给张柏擦洗面庞希望能清醒一些,可是张柏没有醒来的样子。玉莲看着一桌子菜肴算是白做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红袖招练习曲子,卢氏酒楼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了,今天结束的早匆匆从酒楼取了一坛好酒,做了一桌子菜肴。 张柏就要殿试了,希望不要由外事所干扰。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重要关头宿醉,玉莲真不知道一向酒量算不得差的张柏今日怎会醉成这个样子。说道:“红衣去熬一锅粥清淡一些。” 说着扶着张柏坐正问道:“张大哥你今天怎么了喝这么多酒。”玉莲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可能张柏已经知道自己已经答应刘知幸从边境再次回来的时候成亲。心中有些后果,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做,装糊涂不是很好嘛。 顺手拿起筷子大吃了几口没有急着回答,吃的大快朵颐。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享受面前的菜肴,还是此时的感觉。或许都有吧,张柏真的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应该是空空如也。 见到张柏没有回答,其实来之前听邻居说张公子出城了去拜访先生。玉莲没有觉得是在骗自己,只是张柏到底是在哪里喝了这么多酒。只见张柏放下筷子傻傻的,玉莲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坐在一旁,张柏坐着飘飘欲仙。用力揉着眼睛想看清楚,只是越看眼前的人越是模糊。玉莲不知道扶了多少次,红衣才端着一碗白粥走来。无奈的看着姐姐扶着张公子,张公子眼神温柔。 玉莲伸手接过白粥拿起勺子吹了吹说道:“张大哥喝点粥压一压。” 刚才见到张柏大吃其实也只是吃了几口而已,此时张柏刚要张嘴忽然觉得反胃转头吐了一地。玉莲不应的拍打后背,一时无奈。酒随好,喝多了难受的最终的师自己。 将粥放在桌子上,张柏毫不顾忌的用袖子抹嘴。玉莲说道:“张大哥你喝多了,早点休息。” 出人意外张柏没有反驳说道:“是喝多了,扶我回房吧。” 喝醉的人很重玉莲在红衣的帮忙下才将张柏扶进房间,放在床上。秋后晚上不暖和,盖上被子两人才出来。红衣说道:“姐姐张公子今天怎么何这么多酒,是不是真的猜到了什么。” 对于此事玉莲一直耿耿于怀,从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坐在桌子前答道:“不知道,可能是今天遇到熟人多喝了几杯吧。” 红衣已经大吃,玉莲瞧着红衣一阵无奈。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红衣,好像没有烦恼一般,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最近一直练琴想的少了,忘记许多。看着红衣吃着说道:“看样子我们今天是回不去了。” 回头看着姐姐说道:“是不是不放心张公子。”玉莲轻轻点头。 在床上的张柏眼睛流露出笑容,嘴角微微弯曲紧紧抱着被子,轻微的鼾声。已经许久没有睡着香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第二日清晨玉莲煮好一锅热汤放在床头,写下寥寥几字。看着睡着深沉的张柏玉莲有些心疼,不知道张柏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带着红衣走出院子轻轻关上院门,相伴走出鸡鸣巷。 红衣说道:“张公子还没有睡醒,我们就这样走了。” 玉莲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道:“走吧,让张大哥好好睡一觉。有时候醉一场也挺好的,至少醉了想的就少了。”几乎不饮酒的红衣轻轻点头,当真不知道喝醉了是否还记得发生的事。 忽然问道:“姐姐你喝醉过没有,醉了是应该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喝多了,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了看红衣认真的样子,玉莲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小跟着爹爹学习酿酒,酿的酒多,其实喝的也不少,只是真的不喜欢多喝。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玉莲酒量其实不差,只是不喜欢喝酒而已。对于红衣的问题,玉莲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好像从来没有醉过。 “好像是吧,人人都说借酒能消愁,应该是的。” 不懂的红衣满意的点头说道:“恩,以后脑子转过来就喝点酒,就什么都不想了。”玉莲瞧着一连认真的红衣,若干年后才明白借酒消愁后还有一句话愁更愁。 一觉醒来张柏下意识的呼喊:“玉莲,玉莲......”久久得不到回应,不停的拍打脑袋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哎,看来昨天喝的确实多了。”翻身下床,看到桌子上扣着一个大碗还有留字。 看见上面写的文字清秀,算不上好至少工整,一丝不苟。写着:“张大哥桌上有煮好的粥,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喝点粥。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再有两日就要殿试了,养好身子,多读书。题字:妹,玉莲。” 张柏双手拿着留字眼睛微曲,看着桌子上的一大碗白粥,还有一小碟咸菜。吃着粥就着咸菜,张柏眼角留下泪水。粥微微发甜可眼泪是咸的,每次想起那一夜总是生不由心。 喝完粥看到书房干净整洁,杂乱的书籍整理的有条不序。玉莲每次来家里才会干净一些,张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时常刚刚打扫完的房间,在玉莲来之前弄的一团遭。被心爱的姑娘的训斥几句,似乎最美的情话也不过如此吧。 最大的遗憾某过于心爱的姑娘,对你千般好,心里却是住着另一个少年。张柏找到先生赠与的书籍,只有薄薄的一本没有书名,也不需要书名。拿着书坐到院子中,瞧着干净的院子脸上露出微笑。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睁眼便醒来的梦,但睁眼的那一刻玉莲就在身边。翻开书本发现一个字都看不到心里,默默向着下次见到心爱姑娘是不是还能说些什么话。 红袖招五楼上方夫人站在三十多岁多岁的男子身侧,恭敬如常。男子安然而坐,平常一杯清茶说道:“方夫人《霓裳羽衣曲》排练的如何了。” 方夫人看着面色温和的男子缓缓抬头,甚至不敢看那一双能看透心思的目光。郑重的说道:“已经差不多了。” 男子顿时神色的变得异常,吓得方夫人立刻拘谨。问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立刻跪下道:“回殿下随时可以用,姬姑娘琴技与夫人相差不多,足矣担任琴师。只是姬姑娘与夫人毕竟是两个人,奴婢实在无法将姬姑娘变成夫人,请殿下降罪。” 双目盯着方夫人许久之后才说道:“如果能变成另一个人,本王到是要重新思量了。离父皇寿辰还有请七日,不能出一丝差错。到时候不能用,你也没有必要在红袖招了。” 额头贴着地面不停的说道:“一定可以的,不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男子眼角露出一丝思念。轻轻说道:“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再见一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