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程一方几颗青春痘,都在泛着红光。 他扭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几个百户吼道:“都愣住干什么,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还到了,随我上啊!” 看着身后的人群,仿佛蚂蚁一样,涌入了坑道,高函微微笑了起来,近六千人全部都投了进去,若是城里敌人舍不得放弃这城外的两千人,那就得承受被自己的人马冲进城的风险。 当然,若是舍得放弃这城外的兵力,将城门关上,死死把守,他们还可以苟喘残延一段时间,城一定会破,只不过,不是今天而已。 问题的是,他们若是放弃了这城外的两千人,他城里还有多少人可用? 五分钟后,停息了一阵的大炮再次响了起来,城头正在朝着坑道掩护射击的敌人,明显有些慌乱,而早就左右两侧接近到射程内的林立和许难当的人马,也毫不犹豫的对着城头开始了射击。 激烈的弹雨,顿时将城头上打倒一片,打乱一片,城上的敌人再也顾不得对着坑道方向掩护射击了,一个个躲在城墙的射孔后面,朝着下面还击着。 城头上一直沉默着的敌军大炮,终于按捺不住了,也顾不得会不会伤着自己派出去的人马,开始吼叫了起来。 可惜的是,朝着远处,他们打不到正在射击的炮营,朝近,他们已经失去了射界,对着已经贴近了城墙压制他们的火枪手的敌军,丝毫起不到威胁作用。 反而因为暴露了方位,被调整了一下目标的敌军炮火,一下干掉了几个炮位。 “杀啊!”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坑道内的战斗,也差不多分出了胜负,大量有生力量的加入,成为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还是有序撤退的荷兰人,顿时从撤退变成了溃败,而一旦他们跃出坑道,不仅仅要面临着坑道里追出来的敌人的追杀,更有着从头顶掉下来的炮弹和两侧来的弹雨。 无数着红着眼睛举着兵器冲出坑道的西大营官兵,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逃走,怎么可能让他们冲进城去,他们冒着被友军误伤的危险,死死的和敌人纠缠在了一起。 战斗,从坑道了,持续到了地面上,持续到了城门口。 而更多的大明士兵,正从这坑道里,仿佛是无穷无尽一样,朝着城门口扑了过来。 战斗的胜负其实在明军进入大员城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出来了。 城头上的守军,被两侧激烈的弹雨打的抬不起头来,将近一半的兵力视线在城外,城里的兵力,实际上连接应的都没有多少。 布莱姆倒是集结了自己能集结的兵力,试图将溃兵们接应回来再关上城门,如同高函料到的那样,明知道这样有着巨大的风险,但是,他没得选择,若是一半兵力就这么丢在城外,那大员城失陷,也就是时间问题,他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必须得这么做。 溃散的逃兵身后追过来的大明士兵,几乎是紧紧的咬住溃兵,那些接应的士兵们,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战斗的机会,就被自家的溃兵一冲击,然后,赫然就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在战场之中,而四面八方要么是仓皇奔逃的同伴们,要么是如虎似狼的敌人们。 绝大多数的人选择了和身边的同伴一起逃跑,哪怕他们知道,敌人一旦进城,他们在这城里,逃到哪里都一样。 进城的西大营的士兵,一边咬着溃兵们,不顾伤亡的追杀着他们,一边分出人手,沿着城墙两侧开始攻击城头上的敌人,整个大员城,到处都是战斗是厮杀声,到处都是枪声。 “叔叔……” 森姆冲进议事厅,只见布莱姆脸色如常的坐在那里,正在擦拭着随身的指挥刀,他匆忙冲进来的脚步,一下就定住了。 “我们顶不住了,叔叔,我护着你,立刻离开这里吧!” “没地方去的!”布莱姆笑了笑,微微摇摇头:“其实,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应该尝试和他们谈判的,看来,还是在这个地方,太顺风顺水了一些,我才昏了头!” “现在谈判也可以,我将我的人全部带来了!”森姆咬着牙说道,他带来的这三四百人,大概是此刻城里唯一成建制的队伍了,这是因为他距离这里最近,而且,一发现战局不利,他立刻就朝着这边来了的缘故。 “拿什么谈?”布莱姆朝着外面瞟了下:“这些敌人,人比我们都,大炮比我们射程远,就连他们的火枪,都比我们的先进,亏我们还自诩自己东方最强大的武力,亏我们还自诩这大员城是远东永不陷落的堡垒,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人家就打进来了!” “我们失败了!”他叹了口气,“森姆,我们失败了,召集你手下的士兵,让他们体面的投降吧,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之中还有些人,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去,若是真的抵抗到底的话,这些人,虽然武器先进,但是,未必就不野蛮了!” “不行!”森姆这个时候却不听他的了,或许是他自己对待俘虏的方式,让他从来不会想做俘虏这种事情,更或许,他还不习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 “叔叔,你要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他突然站起身来,拿过布莱姆手中的指挥刀:“指挥权现在交给我了,放心,叔叔,只要我没死,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布莱姆微微一愣,任由他将手中的指挥刀拿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都很苛刻的侄子,他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过,森姆这个时候,可没关心他脸上的神色了,拿过指挥刀他直接叫来几个士兵,保护布莱姆,自己却是拿着指挥刀,转身就走了出去。 “升旗,鸣号!” 他大声的命令道:“命令所有人朝这里靠拢,立刻建立防线,每接应一个士兵,我们的力量就大了一份,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他的属下们齐齐应了一声,立刻就各自行动起来,没一会儿,随着几个铜号发出的尖利的声音,一面荷兰王国的国旗,在这城主府里慢慢升了起来。 在城里四处奔逃的荷兰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