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养还是面无表情,他清楚自己和皇帝在说高函,在说鲜朝的事情,皇帝将话题扯到辽东是什么意思,鲜朝和辽东,这两个事情,就连在一起的。 “是孙元化和高函联手么?” 朱由检沉吟了一下,蓦然问道。 “孙元化拨了一股罪军,几百人的样子,供高函驱使,联手?臣不觉得他有那么大的胆子,若是朝廷问起,肯定这孙元化说是锦衣卫跋扈,强行从他手中要走了这些人的!” “心思是好的,胆子也够大!!” 朱由检点了点头,为这两人的行为,定下了性质:“佛郎机人在鲜朝作乱,要是鲜朝王庭有请求,咱们派点军兵过去支援一下,倒是可以商榷,不过,既然鲜朝人那边没反应,这事情,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臣明白了!”苏天养点了点头,他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朱由检话中的意思:“孙元化的人,必须撤出来,高函驱使的那些佛郎机人,咱们大明不知道这回事情!!” 朱由检歪着头,似乎想着什么,见到他没什么反应,苏天养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了,听说山东的那个火器厂,高函和孙元化各自占了五成?” 苏天养一愣,这种事情,他不知道朱由检怎么知道的,反正绝对不会是从他锦衣卫的渠道里知道这些消息的。 “臣好像听说是如此!!”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这一次的事情,朕就不追究孙元化的胆大妄为了,不过,这五成的份子,给了内廷吧,他安安心心的做他的登莱巡抚,折腾这些事情做什么!!” “臣一定将陛下的旨意带到!!” 苏天养点了点头,他不觉得这是皇帝在抢夺孙元化的产业,更觉得这是皇帝在为高函撑腰,高函鼓捣的那个火器厂,有了一半内廷的份子,那就是内廷的产业了,哪个人敢打主意? “高函那边,你时不时的敲打他一下!!”说道这里,朱由检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折腾劲儿有些大了,眼下朝局刚刚安定下来,陕西,河南,河北那边,又有大灾,朕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他忠于朕,这是好事,但是,若是他折腾劲儿太大,引起朝臣的公愤,朕就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他召回京里,为朕好好的做点事情了!” “呵呵!”苏天养干笑几声:“其实,这也是好事,陛下换个角度来看的话,高函起于微末,得陛下提携才有今日,而不管是与旧臣还是新臣,他都没多少勾连,陛下用他用的放心,若是有人攻击他,那不就等于是对陛下不满吗?” 他顿了顿:“他高函要做能臣,由他,要做权臣,陛下也可以由他,只是有一点,陛下心里清楚就好,那就是他只能做陛下的孤臣,所以,由得他折腾,陛下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就好!!”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迷离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行,那个观风使的衔头,得给他去了!”他怔了一下,“既然要做孤臣,好好的做他的海外镇抚司的镇抚就可以了,就不要和朝廷里的这些乱七八糟扯上关系,朕倒是想拭目以待,看他到底是朕的能臣,还是朕的权臣?”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很快的,尤其是在大明境内,尤其是在距离京师并不是很远的山东。 三天之后,高函和孙元化,同时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旨意,两者的待遇截然不同。 宫内来宣旨的,是一位高函从未见到过的年轻宦官,名字叫做陈太忠,这名字让高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为了迎奉上意,才改的这名字。 不过私下里一打听,还这不是这一回事,这名字是陈太忠的父母打小就给他取的,而宫里因为清洗了大批的宦官,二十四监需要大量的中层宦官,这家伙在宫里十多年不声不响的,一下就因为这名字入了皇帝的龙颜。 要不说人要发达,都有过人之处呢。 这陈太忠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在宫里这大半年,做事用心,迎奉得当,很快就成了宫里一个小小的红人,当然,和大红大紫的任公公之类,他是没法比了,但是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了。 但是,此人对高函宣旨,那叫一个亲热,除了必要的规矩以外,大有一切随缘的意思,甚至连高函顺手塞给他的一张银票,他看都没看,就坚决拒收了。 但是,对于孙元化,他可就没什么好声气了,面无表情的宣完旨意,面无表情的生受了孙元化的打点,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大有不拿巡抚当巡抚的意思。 甚至孙元化提出的款待之类的,他鼻子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但是,转身却是笑嘻嘻的跑到高函的镇抚司大营里,说是兵营里住的安心,这让孙元化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旨意上没说什么,但是,暗示得非常清楚,自己和高函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犯了,而朝廷似乎也不打算追究,不过,自己打算从火器厂里赚的利润,大肆加强战备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以后自己从火器厂拿走的每一门火炮,每一支火铳,都得一分不少的给银子了,这让他心里侥幸之余,又有些堵得慌。 想找高函商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这宣旨的陈公公却是一天到晚都和高函在一起,他都不敢过去,深怕得罪了那宦官,回头再在宫里说几句坏话,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不过,高函倒是似乎真了解他的心思一样,在得到旨意两天后,直接派人请他过去吃酒,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去了,这可是高镇抚请他过去的,那陈公公就算在,也不能说自己碍眼吧! “我说高大人真是仗义,一个小小的登莱巡抚,值得高大人这么器重么,咱们宫里出来的人,在地方上都不用给这些官儿什么好脸色,难道他还敢记恨咱们不成!” 在镇抚司答应里,听闻高函去请孙元化,陈太忠竖起了大拇指,笑嘻嘻的对高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