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面对的敌人,不是那江南水乡的“悍匪”,也不是京郊附近的“流民”,而是帮战力不俗打老了仗的兵马,他们这帮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真是能一帆风顺吗? “高大人,明日和叛军交战,请派我武勋营出马,我武勋营的士卒,士气高昂,正准备拿这些叛军练练手呢?” “何须明日,今晚就有可能!”高函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等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叛军是肯定不会给我们时间好好的休整的,哪怕是昨日的夜袭,他们丢了几百性命,但是,今晚,我断定他们还会继续来!” “那就等着他们来!”程京溪摩拳擦掌,仿佛建功立业,就在现在一样。 “叫你的人去接替千户何塞的防务吧!”高函看了他一样,不再说什么了,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自己说的再多,担心的再多,终究不如武勋营和这些叛军好好的碰一场。 “得令!”程京溪兴奋的点了点头,走出了中军大帐。 “大人!”跟着程京溪来的林立,一直没有出声,此刻程京溪离开,他也终于可以和高函两人面对面了。 “属下带信,小侯爷这个心态,和叛军打起来,会吃大亏!”林立说道:“毕竟他武勋营新成军,战法什么的,未曾经过实战,火器数量尽管咱们也支援了他们一些,但是,如果大人都说叛军难打,那一定是真的难打的,若是武勋营吃了大亏,怕是到时候大人向陛下交代不了!” 他低低的说道:“从旨意上看,陛下对武勋营可是寄以了重望,那武勋营的士兵,也曾宣扬,以后大明在宫内有勇士营,在宫外有武勋营,从此陛下无忧了!” “一帮少爷兵,可担不起陛下的重望!”高函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能打仗,能打狠仗,恶仗,才可以担得起陛下的重望!” 两人沉默了下来,哪一支被称作强兵的兵马,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可能从练兵场上练出来的,武勋营也不例外,而高函的作用,大概就是在这支兵马没有练出来之前,不让他们夭折而已。 两人都是聪明人,海外镇抚司如今有现在的规模,远在京师的皇帝陛下,应该是一清二楚,按理来说,高函的忠心,镇抚司的战力,他都心里有数,但是,皇帝陛下,依然是倚重武勋营,这其中的滋味,实在是太令人回味了。 “以你之见,这刘兴冶有招抚的可能么?”良久,高函有些生涩的开口了。 “绝无可能!”林立摇摇头:“刘兴冶本是我大明才将,杀副总兵自立,割据皮岛,这样的人,朝廷不会招抚,否则的话,天下的兵马将领,岂不是可以有样学样了,这个坏头,朝廷是不会开的,刘兴冶必须死!” “那就是说,只能和这数万辽东老军,血战到底了?”高函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那也未必!”林立却是看着高函,很是认真的说道:“朝廷不会招抚刘兴冶,但是,他麾下被裹胁叛乱的将领,却未必一定必须死,只要立下了足够的功劳,有大人力保,或许可以戴罪立功,免却了朝廷的追责!” “你是说,只拿首恶,从者不究?”高函若有所思。 “皮岛的这些叛军,和当初山东孔有德的叛军不同,孔有德的叛军荼毒地方,弄的天怒人怨,但是,皮岛叛军,虽然叛乱,但是,他们割据自立,甚至还隐隐牵制着后金,对朝廷虽然反了,但是却为造成太大的祸害,而且,真要有这样上万的兵马重新归顺朝廷,在后金的后方给鞑子添堵,朝廷肯定是乐意看到的,只是现在朝廷好像寄希望于武勋营,属下觉得,朝廷有些乐观了!” “朝廷以咱们海外镇抚司的兵马为主,收复皮岛,此刻大人在军中,还是说了算的,那武勋营在未曾收复皮岛之前,还是受大人节制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可以便宜行事!”高函摆摆手:“我心里有数,若是让我镇抚司的大好男人,在和这些叛军的作战之后消耗,实在是令人痛心不已,我大明的好男儿,可以和外敌血战,但是死在国人手里,实在是不值得!每一份战力,都不应该被这样白白消耗!” 高函沉吟了一会:“白日里何塞那边,抓了不少活下来的俘虏,你过去看看,能不能俘虏嘴里得到什么东西,若是有可能的话,看看能不能策反一下那刘兴冶的几个部下!” “是!”林立点了点头,对高函拱拱手离开了,这种事情,比起行军打仗更能发挥他的作用,高函也算是知人善用了。 尤其是林立这个千户的人马,比起动辄两三千人人马的千户,他这个千户的人马不过区区数百人,真上了战场,还真未必有多大的用处。 从中军大帐出来,林立直接带人去何塞那边,将或者的俘虏提了出来,白日里大战,叛军死伤不少,能逃回去的,基本上都逃回去了,被俘虏的,差不多都是身上带伤的,而且,伤势重的,何塞的部下也不会带回来,对他们来说,死人还值钱一点,一个脑袋五两银子,活人的话,脑袋可就不值钱了。 这侥幸活下来的俘虏也就十几人,大概是看到这些官兵怎么对待自己那些伤重的同袍了,这些人在林立提走他们的时候,眼光都是非常的不善,或许,他们直接就是担心这这些官兵是要杀了自己这些人。 “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杀你们的!” 林立单独找了一个营帐,将这些俘虏带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你们是觉得自己活了不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你们有活路走,就看你们愿意不愿意走了!” 林立的模样一点都不凶恶,甚至还很和气,尤其是他对着这些俘虏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容,就好像平日和自己熟悉的人聊天一样,但是,跪在地下的俘虏们,听到他说话,却是没来由的心里冒出一丝寒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