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皇上还没有想到这一句一定要在当天给纤姑娘披上婚服是什么意思。 他相当然的以为这一句为她披上婚服就是要娶她的意思,却未曾想到这男人的计划远不止这么多。 “王爷还说了,现下这人在宫里住着也不方便,老奴这次回来,王爷顺便派了四个人过来接她呢...” 在那离亲王府里面,原本就有一个院子是让那纤尘住着的。 其实南宫离表现的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将人给接回去,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同她叙旧,而是因为南宫离知道,若是把那纤尘一直都看在皇宫里面的话,那纤尘根本就露不了任何的马脚,如果不露马脚的话,他怎么抓住她的把柄呢? 若是抓不住那人的把柄,便挖不出背后的人。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慕雪昨夜的罪不就白白受了么?? 见到老四这么急着要将人给接回去,皇上的眉目一下子就拧紧了。 有些不悦的坐了回来,语气沉沉的像有千斤顶顶在头顶上面似的。 “他竟这么急着接人回去,这可不妙啊...” 自己的儿子皇上自己是理解的。 总也不至于为了一双眼睛,就迷了心智。 “这个老奴也不知,只是王爷是这么吩咐的,那现在的话....” “哼,让她回去便让她回去,顺便派两个宫女伺候她,一定要把她给盯的紧紧的,若是她胆敢做出任何伤害王爷王妃和朕那个小孙女的事情,报都不必报,直接杀了她!!” 皇上派人看着纤尘,为的就是不让她做出任何对慕雪和孩子不好的事情来。 其实皇上这举措不对,他将人给看的太紧了,她想要做些什么都不敢,那么她便犯不了错了。 “是,老奴明白了。” 有了皇上的这话,纤尘的身边便多了两双盯着她的眼睛。。 王府派来接人的马车就在宫门外面候着,此刻已经日暮黄昏了... 金拱的顶在昏黄的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纤尘一席纯白色的冬裙,裙上绣着米白色的月季花,腰间点缀着清浅的流苏,苏上坠着一个馒头大小的葫芦,这翠玉色的葫芦是玉质的,空心的,里面装着的是她每月都要吃下的续命药。。 她手上攥着玉质葫芦,在这宫门前面环视了一大圈,也没能瞧见南宫离的身影。 她不免有些失望,语气柔弱的问:“王爷呢?”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人昨夜勾引了王爷,这才致使王妃生产的时候王爷都不能回来,所以这王府里面的下人没有一个人喜欢这女子。 看着弱,其实心思毒得很。 月琴和小二胡听到这话,同时在心底冷笑,就你这地位配的上王爷亲自来接? 不过她们没有明面的说出来,月琴上前一步,引着她上马车:“王爷在忙,您先上车吧。” 月琴和小二胡就是方才皇上所给的两个宫女,可都是有本事的人。 这利索的劲儿好像是您赶紧上车,我们这些人没工夫听你瞎咧咧。 似乎是瞧出了这些人不待见自己,她忍下这所谓的耻辱,在下人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随着一声出发,车夫甩了一下马鞭,车轮子便滚动了起来。 马车很是宽敞,方才在外面,她尚且还眼神平静,但是自上了马车之后,她紧紧的攥着玉葫,眼底窜着怒火。 她是在天色将黑的时候到的王府。 再一次回来这王府,她瞧着这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王府大门,瞧着这巍峨的乌木匾额,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梦里的感觉。 她昏迷的时候,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都觉得自己能够扣的上这扇门。。 虽然这些日子京城在下雪,但是门前的积雪早就已经扫净,只是空气寒凉的叫人发指。 她以为他没有入宫去接自己的话,起码会在门口等着自己回来吧?? 她在回来的路上就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回来时的场景,想着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可以说她花了三个月能够从绵阳回来,都是因为心底惦记着南宫离才能够撑到现在的,可是如今她能够从下人们不待见的眼神里面瞧出来,这府里的主子,曾经说要娶自己为正妃的南宫哥哥已是真的不喜自己了。 她没有看到南宫离,一整晚都没有看到。 是下人引她去的听雨阁。 这儿曾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听雨阁离慕雪现在所在的产房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而且她再怎么想要急着去抓住南宫离的心,也不能太过于着急了。 她需要时间去探清楚这王府里面的情况。 也需要时间来肯定一下自己在南宫离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位置... 想到这两点,她倒是先安心的住了一个晚上。。 南宫离自然是不会再去多管她。 他是在府里的下人打了戌时的梆才从府外回来的,这夜间的温度已是到了零下,连檐下都结了剔透的冰凌。 他裹着一身的寒霜,一头扎进了慕雪现在所睡的房间。 彼时的慕雪才喝完翡七喂下的补药和吃食,正睁着眼睛在床上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晚膳之时李明泽来了一趟,说了许多意有所指的话,但是当时的她太累了,没有顾得上。 如今她这一觉醒了过来,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她便在细细的思考着他当时说的那些话,想要将他的那些话逐字逐句的拆开来品,品出他背后想要表达的意思来。 “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明明也知道那男人要娶侧妃了,为什么也瞒着我?他也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与她人共侍一夫,他还让我好好坐月子不要闹??” 先不论慕雪有没有动心,便是一般的女子,在自己月子期间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娶另外的女人,怎么都淡定不了吧? 她也实在做不到他口里说的那样好好坐月子.... 李明泽说那话的时候,眼底好像总藏着什么,彼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似总有深意。 她一个人嘟嘟囔囔,不过她最近的脑子是不够用的,还没有思考上一会儿,都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脑汁儿便开始告急了,太阳穴开始抽抽的疼。 “唔,真是不中用了,明明还年轻,怎么跟七老八十一样...” 慕雪嘟囔了一句自己无用,而后扯了扯手边那头系着铃铛的线头,屋外的廊下便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这原是慕雪去年养伤时候想出来的招数,她不喜有人一直候在身侧等吩咐,又怕自己有需求的时候别人听不见,便叫翡七做了这铃铛。 只是这一次推门而入的人是一身形宽阔的男子。 他披着月色进入,周身寒霜四溢。 榻间睡着他心间的暖阳,他取下披风,随意的甩在屏风之上,带起一阵氤氲的寒风。 “小雪儿...” 他的步伐有些急。 其实他离开这王府也不过才两个时辰罢了,但是他心里挂心慕雪挂心到不行,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便匆忙的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稍微好一点点啊.....” 没有器械的帮助之下,就靠着自己身体的机能自己修复,这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又怎么可能好点、 南宫离似乎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而且慕雪也不大搭理自己,空气一下子就静默了起来。 其实一直以来南宫离都不是一个话多的性子,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大多都靠着慕雪来调节,她会笑会闹会讨他开心。 此刻慕雪沉默了,他却没有那能力将彼此之间的气氛给调节起来。 像门窗都大开了,外面的寒气一侵而入,冻僵了彼此之间的气氛似的。 可是他看着慕雪的目光负疚的狠。 这讨好的样子像一条狠狠拆完家的小狗,然后求惩罚。 他是没有尾巴,否则必得要在慕雪的跟前摇尾乞怜。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未曾像这一刻这样可怜兮兮,卑微入尘,只盼着慕雪能够给自己一个正眼。 他抿着唇想了半晌,然后将裹着暖袍的孩子抱去了不远处宽敞又温暖的软塌上面,等这地儿空出来了之后,他自己就挤上了床榻... 在他做这个动作的过程之中,慕雪一直都瞧着他,在他抱起孩子的瞬间慕雪的心其实有些悬着的,深怕他不会抱孩子。 但是他的手法还行,便也放了心。 其实南宫离在慕雪正式的生产之前,就同那几个稳婆和乳母请教过怎么抱孩子的。 可见他是实打实的想着要和慕雪将以后的日子过的暖暖的。。 但是奈何总有些不知道死活的人过来挑他的刺儿...... 见他把地儿腾空了自己爬了上来,她眯着眼睛数落了一句:“挤死了,你上来做什么?” 话是有些嫌弃,似乎是嫌弃他占了大片的地方似的。 他也是一个给三分颜色就是能染坊的人,听到这话连忙喜笑颜开的伸手把慕雪的小手抓在手里:“冬日天冷,我给你暖暖床...” 他是在钻了被窝之后才发现床褥里面不够温暖的,这才说出了要给你暖床的话来。 “随你吧。” 虽然这房内的光线不是很亮堂,但是她还是能够瞧的清楚他眉眼之间的疲累,想来他这两日也未曾休息好,下巴处甚至都生了些青色的胡茬出来,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往常俊秀,多了三分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