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虞粒没想到怀个孕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一时半会儿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宗遖看出她的茫然和无措。 托着她的臀,将她抱得更紧了点,像哄小孩儿那样,晃了晃,又问:“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吗?” 虞粒鼓了鼓腮帮,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宗遖自然看穿她的顾虑,去捏她的脸,不容置喙:“说实话。” 虞粒瘪了瘪嘴,扭扭捏捏了会儿,最终还是开口:“你都36了………” 听到这个原因,程宗遖没忍住乐了:“嫌我老了?” “不是!我可没这么觉得啊!”虞粒立马坚定否认。她从来都没有嫌过程宗遖老,这是大实话。虽然平常会开两句他的玩笑,但那也只是玩笑而已。 只是,虞粒也不知道该具体怎么说。 她又扭捏了会儿,抠着手指头,“我就是觉得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也该要宝宝了吧。” 即便她换了种说法,程宗遖还是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嗯。”程宗遖更加一针见血问,“咱先不管别的,别管我到底三十几了,别管我们结婚多少年了,这都是客观因素,咱现在就只说主观因素,就只管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想生吗?” 这话把虞粒问得哑口无言。 嘴巴张了又合,愣是一个字儿没说出来。 刚才程宗遖说,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当好一个父亲。 应该没有人比虞粒更加能感同身受的吧,她也有一样的顾虑,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当好一个母亲,毕竟她的母亲就是一个糟糕的典型案例。 而且正如程宗遖所说,她的事业刚刚起步,怀孕会耽误太多事了。最关键的是,要不是因为程宗遖,她确实还不太想,因为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也确实有些冲动了。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无须多言。 程宗遖似是无奈地叹了声,手抚上她的脸颊,摩挲了两下,之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口吻温柔且严肃:“小鱼,我的确希望你最爱的是我,把我放在你心里的首位,可在某些方面,我又希望你能自私一点,身体是你自己的,决定权在你那里,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咱就不生,我无所谓,不用事事都考虑我的处境和感受。” 其实程宗遖真无所谓,如果哪天虞粒真的想要孩子了,那就生,他当然会爱他们的结晶。如果虞粒不愿意,那就不生,他照样会爱她一辈子。这影响不了他们任何。 “就因为想到我年龄到了?结婚四年了就该要孩子了?”程宗遖坚定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做的。只有想不想做,没有该不该做。” “记住了?” 程宗遖又捏捏她的脸,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虞粒盯着他的眼睛,他总是这样沉稳、理智、包容,她内心的那些迷茫被他拨散。 她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他那里的存在感还是很强,虞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声。 “笑什么?”程宗遖问。 虞粒笑着摇摇头,手恶趣味地碰了那儿两下。 要说程宗遖也挺厉害的,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和她讲这大道理,他倒是忍得住。 生孩子的冲动就这么过去了,虞粒继续投身于工作,现在她从底层做起,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回到家吃了饭倒头就睡。 直到她完成了手头里的第一个大项目,在周末时,程宗遖带她出去庆祝。这家餐厅建造在悬崖边,海景360度无死角,说来奇怪,明明他们就住在海边,可海景好像怎么都看不腻,虞粒最喜欢去能看海的餐厅了。 洛杉矶的天气出了名的好,尤其是晚霞,美得像油画。黄昏时刻,坐在靠海的窗边,看着连绵不断的晚霞和一望无际的海景,一切都得到了治愈。 虞粒不知道在跟程宗遖聊什么,聊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的,看上去高兴得不得了。他专注地盯着她,连眼都舍不得眨,黑眸深深,目光灼灼。 紧接着虞粒心血来潮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之后还把手机递给程宗遖,她做作地摆了几个pose,让程宗遖给她拍照。 上菜了之后这才停止,改成了拍了拍桌上的美食。 中途虞粒起身去洗手间,程宗遖下意识也跟着起身,陪她一起去,在洗手间外等她。只要是在外面,程宗遖每次都是如此。 虞粒进去上厕所,程宗遖就在洗手间门口站着,站了一会儿,他走到窗口,点了支烟,慢悠悠地吸着。 吸了口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哭声,小孩子的哭声。 程宗遖冷不丁吓了一跳,回身看过去。 他身后的确站了一个小孩子,是个女孩儿,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看上去是个亚洲小孩儿,黑头发黑眼睛,扎着双马尾,小脸圆嘟嘟的,看上去挺可爱,只不过哭得太夸张,嘴巴张得很大,都能看见扁桃体,眼泪大豆子似的往下掉。 嚎啕大哭,感觉都出现回声了。 程宗遖就看了两眼,也没在意,便转过身,继续看手机,一边回复别人的信息,一边在垃圾桶上掸了掸烟灰,结果下一秒,身后的哭声更大,气势如虹,震得程宗遖又是一下猝不及防,掸烟灰的手都抖了下。 他又回过头看,小女孩哭得太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儿。 她的哭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而她就站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对着他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孩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朝他投了过来,有狐疑不解的,也有被哭声打扰后不满的。 程宗遖缓缓站直,面上看着坦坦荡荡又冷漠无情,就差把“我不认识”这四个字儿写到脸上了。 左右张望了下,似乎想寻找这小女孩的家长,结果她都哭了这半天了,还没人上来管管。 程宗遖并不是多有爱心的人,他对小孩子也能谈不上喜欢,他本意不愿多管闲事,可这小女孩哭得实在太伤心,声音都哭哑了,他都怀疑她能哭昏厥过去。而且就站在他身后哭个不停,他想无视都不行。 实属无奈,他将烟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用英文问:“Where’s yourmom?” 他尽量将声音放得很温柔,平易近人。 结果这小女孩儿好像听不懂英文,“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颤动的扁桃体。 他用中文又问了一遍:“你爸妈呢?” 小女孩这回是听懂了,看来是个中国小孩儿。 被问到爸爸妈妈,她一下子更委屈,抽抽噎噎,口齿不清:“爸、爸妈妈..…” 程宗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除了虞粒哭他会耐心无下限的哄之外,其他人在他面前哭,他都无动于衷,甚至会觉得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