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粒只觉得被他盯得背脊发凉,不由加快了脚步。 去了吴琪的宿舍楼下,等吴琪的过程中,她看着怀里的花,又懊恼地皱起眉。 真不知道在跟程宗遖较劲什么。 幼稚,且没必要。 她泄气地将花扔进了垃圾桶里,反正是她自己花钱买的,扔了也无所谓。 吴琪下楼之后,两人直接往南门走。 这时候又有电话打进来,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她故意慢吞吞摸出来。 果不其然,还是程宗遖打来的。 不由自主抠了抠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接。 然而犹豫的最终结果就是,她挂断了来电,并且将号码拉黑。 没有意义,就算再期待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可惜,没过几分钟,一个新的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 她莫名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迟疑两秒,她接听,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是我。” 还是那般具有穿透力,低低沉沉的,格外悦耳。 “……” 果然是程宗遖。 居然还换着号码打。 “再打继续拉黑。”虞粒气势汹汹。 她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就算这么说,还是把他这号码又给拉黑了。 “又是你的追求者啊?”吴琪都替虞粒苦恼,“我感觉你出门真得小心,太疯狂了吧也,这跟骚扰有啥区别。” 虞粒怪哼了声。 “叮————” 进来一条短信,又又又是一个新号码。 【我等你回来,我们谈谈】 虞粒一口气憋在胸腔处,差点儿背过去。 他到底有多少张电话卡?! 她气呼呼地打字回复:【没什么好谈的。约会,不回来!】 他秒回,还是那样的回答:【我等你】 言简意赅。明明说着低人一等的话,可姿态却毫无劣势。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天生就不可一世,从骨子里就该是盛气凌人的。 虞粒没回。收起手机。 他是不是还以为她只是在跟他闹脾气,还是笃定她会像以前那样,只要他朝她勾勾手,她就会屁颠屁颠跑过去? 姐妹三人去了商业街,吃各种美食,逛街买衣服,拍美美的照片。到了傍晚七点,她们走出商场,准备出发去订好位子的一家网红餐厅吃饭。可一出商场就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临近十月,天气变化不定,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就雷雨交加。 坐在出租车上,虞粒看着外面如纱的雨幕,灰蒙蒙一片的,连路况都看不清。 程宗遖难道还在那儿等吗?还有他受伤的腿,淋了雨加重了怎么办? 虞粒摇摇头,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会的,程宗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等她呢。 “小鱼,你怎么不吃啊?” 陈妍宁啃着蟹,“没胃口吗?这家店你不是老早就想来了?” 吴琪也说:“你从一出门就不对劲儿,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一下午虞粒明显不在状态,魂不守舍。基本上全是陈妍宁和吴琪在逛,她完全就像是行尸走肉似的,满脸写着心事。 “是不是下午给你打电话那个又骚扰你了?”吴琪想起来。 “谁啊?谁骚扰她了?”陈妍宁反应有些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啊,别自己扛着!” 虞粒表情有点不自然,她拿起一只蟹腿儿啃,含糊着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没事儿,缓缓就好了。” 虞粒逼迫自己不准再这样下去了。 吃完饭,已经九点了,她们决定去看一场电影。 走出餐厅,外面的雨势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餐厅门口有一个老太太背了一箩筐的伞在卖。 虞粒盯着发了会儿呆。 内心经过一阵煎熬的挣扎,可最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跑过去找老太太买了一把伞,然后匆忙对吴琪和陈妍宁说:“我有事得回学校一趟,你们去看吧。” “诶,小鱼……” 根本来不及叫她,虞粒就快速跑去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学校的地址。 如果他走了,就是她自作多情,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走了最好,无所谓。 可当出租车朝宿舍楼开去时,还不待靠近,虞粒远远就看见了程宗遖的车还停在原地。 他也是如此,站在那颗梧桐树下。 站得笔直,浑身湿透。身形是挺拔落拓的,可背影却又尽显萧索,似乎比这黑夜更加寂寥。 虞粒的心猛地提上了嗓子眼。 她下了车,撑开伞疾步跑过去。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看过来。 明明浑身的狼狈,却愉悦地勾起了唇角,眼神不再晦暗,像是狠狠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庆幸。 虞粒跑到他面前,将伞罩到他头顶,挡住雨,“你是不是有病?” 他太高,她只能吃力地踮起脚,伞几乎全罩住他,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 程宗遖握住她撑伞的手,带动着伞柄,重新将伞罩住她。 “我说过等你。”在这雨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清透,“小鱼,我不会骗你。” 他手还没松,还在滴水,可手心却是一片温热。手背上的皮肤似乎被雨水泡得更白。 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他的温度,虞粒瞬间红了眼眶, 紧接着,他松开,只不过转而去抓她另一只手,拄着手杖,将她往车前带。 虞粒忘了挣扎,注意力全在他的左腿上。 他的左腿明显不敢受力,走起路来很艰难。可奇怪,即便拄着手杖,他也不见一丝窘迫和难堪,反而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就跟室友说的,像英国绅士。 失神之间,他就拉着她来到了后备箱,他打开车子的后备箱。那一霎那,她看见五颜六色的鲜花挤满了整个后备箱。 玫瑰,百合,向日葵,满天星,洋桔梗,各种各样的花,琳琅满目。 “你喜欢花,我可以送你所有的花。”程宗遖握紧她的手,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你不要接受别人的花。” 虞粒怔怔地看着他,鼻子越来越酸。 她真不知道过了几个月了,突然跟她来这么一出干什么? “你有意思吗?!”虞粒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大喊:“程宗遖,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她很生气。 知道把花放后备箱,他自己却要站在外面淋雨。有病吗? 下一瞬,上前一步,扣着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抱进怀中。 手杖落地,这点微不足道的声响被雨水淹没。同时被雨水冲刷掉的,还有他的骄傲。 “没意思。” 他弯着腰,脸埋进她的肩窝,鼻息间是熟悉的香水味,是他送她的那瓶,霎那间勾住了他的心魂,就连灵魂也有了归属感。 他宛如依附她而生,“你不在的每一天都没意思。小鱼,回到我身边吧,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