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的年龄摆在这儿,才刚成年而已,就说要嫁给他,任谁听了都会当成一个笑话。 可虞粒清楚,她不是冲动,不是玩笑。 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定过。 她的人生观爱情观从头到尾都很简单,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她一直都缺少那么一点勇气,是在经历了极度恐惧和刺激的失重感之后,她找到了自由的定义。 自由是,毫无畏惧的,义无反顾的,勇敢的。 世界这么大,怎么会容不下她这点贪念呢。 疯狂之后,分泌的多巴胺上了头,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黄昏落日,紫色海洋,连风都是浪漫的味道,她晕头转向,兴奋不已。勇气像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她想嫁给程宗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程宗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我不想骗你。” “我的人生里,不会有婚姻。” 所有的热情与激情像是被一桶冷水兜头浇灭,连一点余烟都没有了。 这里的浪漫也统统黯然无色。 “你……” 虞粒知道,程宗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她还是想问,“你只是不想娶我,还是……” 勇气消失殆尽,问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任何人。”程宗遖知道她想问什么,沉吟了片刻,终是开了口,坦诚道:“我没有过结婚的计划。” 虞粒怔怔地盯着他,听到他的回答,她是不是该庆幸呢?他并不是不想娶她。 而是压根儿就不打算娶任何人。 她突然想到在洛杉矶那次,Tina跟她说过的“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这句话。 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不结婚。 果然是她小人之心了,当时她还以为Tina是在挑拨离间。 她好像终于明白,程宗遖所说的拥抱自由。 他从来都是自由的,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那她呢?终究在他那里,没有任何不同。她也像Tina一样,只是他人生中路过的某一站吗? 真讽刺。 程宗遖亲眼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弭,直至暗淡。没了任何鲜活和灿烂。 她的眼神里,有无措,有幽怨,愤怒,更多的是失落和失望。 程宗遖垂下眼,一股强烈、呼之欲出的烦躁就堵在胸腔,同时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他的人生里可以做很多事,玩乐、工作、追求自由享受生活、尝试新鲜事物,当然也包括恋爱,他甚至想过或许有一天自己会真心实意的对某个人动心。但这一切,唯独除了婚姻。 他的态度一直都非常坚定,不婚是他的原则。 不禁想到了之前林昭说的那个问题。 如果两年后,虞粒到了法定婚龄,非要让他娶她,他到底会不会娶。 对于这问题,那时候他确实有些嗤之以鼻。 更没有在意林昭的这种假设性问题,当时他想,就算真到了那一步,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这两年间会发生很多事,甚至大可以将他那些卑鄙无耻的心思全都剖开来,他认为没有什么感情是一成不变,谈天长地久太滑稽,新鲜感迟早都会过去。 然而根本用不着两年,她就将曾经的假设性变成了现实性,强行摆在了他面前让他面对。 当然,在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之后,他必须承认,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虞粒在他这里不一样。他对她的所有包容纵容都是发自内心。他也清晰地认知到,他对她动了心,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他喜欢她的鲜活以及偶尔的小脾气。 从一开始他的确把这当做一场你情我愿到最后就好聚好散的游戏,可现在,他没有再当作游戏,他是真的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哪怕以最自私的方式。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她明白她没办法逼程宗遖,他有自主的意志,所以她没办法闹,可虞粒还是没控制住红了眼,眼泪不停往下掉,她愤怒又委屈,“可你说你会实现我所有的愿望,这就是最大的谎言。” 他的确说到做到,没有骗她,这么残酷的事实他都坦诚相待。她倒宁愿他在这件事上骗骗她。 可他也的确是骗了她,他实现不了她的愿望。 程宗遖闭了下眼,太阳穴猛跳了几下。她的眼泪像是砸在了他心上,溺得他好像快要透不上气。 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带进怀里,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虞粒哭得更凶,她一把推开程宗遖,“你毁了今天!” 说完,她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对,你毁了之前的每一天。” 毁了今天的浪漫,毁了所有。 “对不起。”程宗遖去吻她的眼泪。 “你走开!你就是骗子!” 虞粒不停躲,他还是不松手,温柔得不像话,低着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影响不了任何,我们还是可以一直在一起。” 固执又耐心地一遍遍吻她。 她看到他的手腕,上面戴着她送的手链。 “小鱼。”他捧住她的脸,看着她,黑眸幽深,只有温情和诚恳,“我是真心的。” 虞粒像是泄了气,肩膀无力一垮,捂住脸大哭。 他永远都知道她最想听什么,最想要什么。 无非就是他的一句真心。 而最爱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只能丢盔弃甲,一次次妥协。 …… 那天,在薰衣草花田,虞粒知道了程宗遖的真实想法,而他轻飘飘一句“我是真心的”就让虞粒失去了抵抗力,她知道自己应该硬气一点,可还是舍不得放弃。 比起其他,她更想留在他身边。 可明明她都已经选择了妥协和接受,还是会觉得很生气,回去之后跟程宗遖冷战,给他摆脸色,不愿意跟他说话。程宗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不耐烦,总是无下限地哄着她,由着她。 虞粒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冷静,好好调整一下这些乌七八糟的坏情绪,所以她跟陈妍宁一起去了她们曾经向往的南方海滨城市。 离开之后,每一天程宗遖都会给她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也不催她回去,只让她玩得开心。 事实证明,旅行确实是一件非常治愈的事情。 姐妹俩去打卡了网红景点,去海边玩水,还结识了一群也是毕业旅行的同龄人,他们一起打沙滩排球,晚上一起BBQ。 甚至他们一大帮人还相约结伴去了当地最出名的大学。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活。 游玩了一个多礼拜,虞粒跟陈妍宁要坐晚上回京市的航班,其中有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生在分别前,鼓起勇气红着脸向虞粒表白,问了她的志愿,还说希望能和她上一所大学。 虞粒不是一个美而不自知的人,从小到大被很多人追求过。这次也一样,面对男生腼腆又真诚的表白,她游刃有余地拒绝了,称自己有男朋友。 到了傍晚,程宗遖又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