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见二人不回答,就要走上前去问个明白,立即就有缅人士兵用刀抵住杨生芳和丁调鼎,向李定国喊道:“不准上前,你们只要接听你们皇帝的圣旨就好了。”李定国见状也不再往前,杨生芳二人也不回答李定国的问话,从身上取出圣旨就要开始宣读。 随李定国出营的将领,见状都纷纷跪下听旨。圣旨的话到是不多,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是让李定国等人立即退出缅甸国境。等杨生芳宣读完圣旨后,刚才出营的将领无不痛哭流涕,都道皇上抛弃了我们,大明还有什么希望。 这时,缅人已经将杨生芳和丁调鼎带入后方,一缅甸官员出来说道:“大明的将领们听着,你们的皇帝已经坐船去了福建,去了延平郡王那里。你们要是再来我们缅甸骚扰,你们皇帝也说了,我们可以全力反击你们了。” 在后面的吴三省,祁三升等人都纷纷大怒,骂道:“好你些个奸诈的缅人,刚刚攻打你们回来的吴子圣将军,还说皇上被你们扣在了阿瓦城,现在又来骗我们说去了福建。你当我们真的好欺骗吗?看我们这就发兵攻打你们缅甸的王城,将缅王抓来问问。” 那缅甸的使臣也没想到,刚刚被他们用圣旨挡回来的吴子圣也在军中。顿时也慌了,不敢再说,直接转身就跑了。李定国见依然愤怒的众将,道:“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皇上的圣旨也来了,我们还是返回吧,等待机会在接皇上回来。” 祁三升等人还要争辩,吴三省道:“晋王,如果我们这样畏首畏尾的,什么时候才能将皇上接回来?我看不如直接不理这圣旨,只管发兵攻进缅甸,等到缅甸抵挡不住了,他们自然就会将皇上送还给我们。”一边的祁三升也道:“是啊,晋王,我们几次畏首畏尾的,只要我们一攻入缅甸,他们就拿皇上的圣旨来阻挡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接回皇上来。” 李定国呵斥道:“不顾圣旨,你是让我不尊圣旨,想孙可望那样做大明的叛臣吗?”面对李定国的呵斥,祁三升和吴三省都不说话了。白文选道:“晋王何必动怒,他们也是心系皇上,如今没有皇上在,我等将士都如无根之萍。如果能接回皇上,哪个将士又会在有怨言?” 吴三省哭道:“是啊,想我们从昆明出发,二十几万大军,如今散的散,降的降。就上下我们这几万军队了,结果皇上还弃我等而去。”正在组织安营的贺九仪出来,见吴三省等人都有悲切之状,便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那女人之态?如今清军在我们后面,已经休整了有两月之久,估计用不了多时就会重新发动攻势。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返回云南,如果被清军攻占了云南全境,那时候我们才真的成了无根之萍。” 白文选也道:“晋王,我看还应该先回云南,否者一旦根基有失,我们也就失去最后的机会了。”李定国看了众人一眼,这些将领都正当年轻力胜的时候,如今个个脸上尽是风霜之态。又看见军营里,将士也都是衣衫褴褛。由于长期缺少食物,现在能跟随的将士都是面黄肌瘦,武器也残破不堪。这哪里还有天朝王师的样貌,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 李定国看着自己的营中的将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有皇上的圣旨,我们就转道返回孟琏吧。”听见李定国的话,白文选等人都送了一口气。 见其他人都返回了军营,李定国独自站在大营门口,看着缅甸王城的方向,总觉得心里有些放不下,似乎在向永历告别一样。李定国看着远方,想起自己一生,先是起兵反抗大明。然后又竭尽全力的辅佐大明,想要保住大明的江山。 同为张献忠义子的几个兄弟,先是齐心协力的抗击满清,打下了好大一片江山,刘文秀去四川,几乎收复了整个四川。最后被自己人给拖住分了心,在保宁战败。返回昆明后也就再也没有大的作为,一直都被伤病缠身。 艾能奇英年早逝,还不到三十岁就中了土司禄万亿、禄万兆的埋伏,被毒箭射中,然后身死。自己带着大军一路攻进湖广,大好的机会,被孙可望在背后算计,不得不放弃机会,转战广西。 还有一个孙可望,先还能为大明出力,但是后来野心过于膨胀,兵败后居然降了清廷。当初同为张献忠义子的四人,如今就剩下自己一人了,大明的江山也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 李定国想起自己一生呕心沥血,可是换来的却是如今的大明,跟随自己的将士犹如孤魂野鬼一样流落边境。李定国越想越失望,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将士,也对不起皇上的托付。 犹如着了心魔一般,李定国顿时觉得心里堵的慌,随即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直接倒了下去。吓的李定国的侍卫,忙上前将李定国接住。再看李定国时,只见李定国整个人已经没有血色,脸上一片苍白,两眼无神的盯着天空。 侍卫不敢耽搁,立即将李定国抬回军营,立即找来军中郎中给李定国诊治。经过好一番抢救,总算是将李定国给抢救过来。但是这时的李定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整个人也好想苍老了十几岁,在李定国的脸上竟看不出丝毫生机。 其他将领听说李定国发病,都赶过来看望。李定国见到白文选等人进来,道:“文选,带着大军返回云南吧,我有种预感,皇上出事了。我刚才就好像看到了皇上过来,他在责怪我怎么没去救他。” 白文选道:“晋王,可不要乱想,这一定是晋王太过思念皇上了。等我们返回云南,将清军打退后。我们就合兵一处,重新杀入缅甸去,一定接皇上回来。”后面的吴三省也道:“是啊,晋王,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支柱,你可不能有什么意外,你就忍心丢下我们吗?晋王你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人活着,我们一定接回皇上。” 其他将领见到李定国这个样子,都是既伤心又绝望,如果李定国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大明最后的军队,该何去何从。李定国似乎听见了众人的劝阻,艰难的转动了眼睛,看着帐篷里的将领。 见这些将领个个都如天塌一般,有些人更是惶惶不安。李定国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没事。加紧看好军队,我的病情就不要告诉将士们了。我们先回云南休整,然后再想办法救回皇上。”说完李定国就有些支持不住,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只好嘱咐郎中尽快好生诊治,然后就全部退出了帐篷,只留下李嗣兴一人在里面照顾。出了大帐后,吴子圣和白文选互相看了一眼,吴子圣道:“真是上天不佑,皇上身陷缅甸,国事日渐艰难。偏偏在这个时候晋王还病了,难道真是老天要灭我大明吗?。” 白文选劝道:“我看晋王是伤心皇上三番五次的将我们挡回,又忧心国事,这才心力交瘁,轰然病倒的。否则以晋王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就病了。”贺九仪道:“是啊,这段时间,晋王既要防备清军,还要对付各地土司,可谓是忙道脚不沾地。而且皇上还困在了缅甸,我们多次向皇上上疏,也不见有回应。这样的情况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何况我们的粮草补给也时有时无。” 白文选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安顿好军队,让晋王安心养病。如果军队出现什么变故,我们才真的万劫不复了。只要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大明就还有希望。” 几人都觉得白文选说的对,只好先回营安抚军队。当晚白文选的部将张国有和赵得胜商议道:“我看晋王是不行了,如果我们还要继续跟着晋王走,到时候,我们都会死在这荒郊野岭。” 赵得胜道:“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大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晋王他们还一心想着要救回皇上。想救回皇上就下定决心的去救也好啊,结果又下不了决心和缅甸决一死战。畏首畏尾的,人家一提皇上,就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攻打缅甸。” 张国有看了看四周,凑到赵得胜面前,小声道:“我看,我们不如返回云南投降清廷算了。如此还能让手下的弟兄们有个归属。”赵得胜大惊道:“你疯了,你不知道晋王最恨那些投降的人了。” 张国有道:“晋王那是看咱们皇上对他好,死心塌地的为皇上陪葬。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本来就是国主的部下。皇上历来就不放心我们这些从国主手下投降过来的人,如今这个形式,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清军可是几十万大军压进,就我们这些缺衣少粮的兵,恐怕等到清军一来,我们就只好继续逃跑。但是现在整个大明都被清军给占了,我们还能往哪里逃?总不能像皇上一样逃到外邦,看他们的脸色吧。” 赵得胜听完张国有说完,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我们直接离开,那巩昌王怎么办?到时候晋王能放过巩昌王?”张国有想了下,道:“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劫了巩昌王走。” 赵得胜道:“这能行吗?到时候巩昌王不会怪罪我们?”张国有道:“怪罪?怪罪什么?我看巩昌王也想去投降来着,只是他们不好提出来,等我们直接把他劫了去投降。等到大事已成定局的时候,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能到时嘴上会埋怨你我,但心里感激着呢。” 赵得胜道:“不会吧。”张国有道:“怎么不会?你看这几次我们去救皇上,巩昌王明显的没有前几次用命了,每逢战事都是能拖就拖。”赵得胜还是不信,道:“这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 张国有道:“瞧瞧你那胆小的样子,如今晋王病危,正是我们行动的时候,要是等晋王病好了,我们还有机会走吗?”见赵得胜还是下不了决心,张国有又道:“你当就只有我们这样想啊。” 赵得胜惊道:“怎么?还有其他人也向去投降?”张国有道:“当然有,我告诉你,广国公贺九仪也想去投降来着。”赵得胜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国有道:“我知道贺九仪收到了他妻子的信,想一下,当时我们离开昆明的时候,贺九仪的妻儿老小可都走散在了昆明。那现在他的妻子会在哪里?昆明可是在清军的占领之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封信,你说是干什么的?” 赵得胜道:“你是说,这是清军的劝降信?这么没听贺九仪说过。”张国有道:“当然是劝降,难道清军会让他妻子,写信让他继续抵抗清军吗?这样的信,他当然不敢让别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晋王会怎么处置他?他既然私自瞒下了这信,难道不是起了投降的念头?” 赵得胜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人,两人顿时对望一眼,追出去一看,确实刘文秀的儿子刘震,正仓皇的往李定国营中跑去。 赵得胜和张国有见事情败露,当即不敢再计较,直接匆匆点齐直接的人马,转而去到白文选那里。白文选见二人带着兵马过来,还以为是缅人攻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缅人前来攻打,你二人为何不前去防守?” 赵得二人也不答话,直接冲了过来,架起白文选。然后一声招呼,簇拥着白文选就往云南方向逃去。白文选营中的将士不明情况,见自家营中大将劫持了白文选,只得跟着一路往北方而去。 等到刘震和李定国营中的将领吴三省带着兵马赶来时,整个白文选的大营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刘震大怒道:“他们一定是去投降清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