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转头看了一下,正不断哀嚎的这些弟兄们。实在是没有信心,相信他们能抵住朱由栋的询问。刚才朱由栋才说了一句,让他们说。已经有人,争抢着想要说话了,怎么看都不像是重义气的人。 见状,周二只好顿时垂头丧气道:“公子,我说。我们打他们,是因为蒋老爷家里被官府追欠。这几人家里都有田地,投充到了蒋老爷家里。现在蒋老爷说,他们的田让蒋老爷多交了银子,让他们把银子补给蒋老爷。” 朱由栋问道:“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事情?蒋老爷让你怎么处置他们呢?”周二忙道:“回公子的话,就这些,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蒋老爷说了,让他们把银子交齐了就是,可是他们这些刁民,就是不肯补上银子。蒋老爷这才让我们来教训他们一下,好让他们知道厉害。” 刚才那年轻人道:“你放屁,姓蒋的不光要我们补齐自己田里的银子,还让我们把自己家里的田。全部让给他们家,算是利息。”朱由栋对着周二道:“到底谁是刁民?好好说话,有这事吗?”周二忙道:“这事我不知道,我们只管打人,让他们交银子,蒋老爷没有给我说过。” 朱由栋道:“我看不一定,刚才看你们下手的状况,这是要把他们给打死啊。”周二一愣,然后一脸无辜的道:“公子,我不知道啊,这一定是手下的人,下手重了。公子只要放过我这次,我一定好好的教训这些手下。” 朱由栋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没有错,那就不管你的事了。至于你教训手下的事情,我看就不劳烦你了。正好我这里有几个人,想要练练手。林壮,去把刚才动手的那几个人找出来,手脚全砍了。” 听见朱由栋这话,之前来打人的几个,顿时便叫了起来。道:“公子,不是这样的。周二告诉我们的是打死不管,要是打死了人,每人再给五两银子啊。这都是周二和蒋家的人说的,和我们无关啊。” 朱由栋再看想周二的时候,周二脸上一白,道:“公子,这真不是我的意思,是蒋老爷的意思啊。他们得罪了蒋老爷,我们也灭有办法。”朱由栋道:“这谁的意思,到是不重要。我这个人最讨厌是别人骗我,你现在骗了我。你说怎么办吧。” 周二忙求饶道:“公子啊,这都不是我的主意,是蒋老爷让我干的。他说了,出了事,他来负责。”见朱由栋没有饶恕自己的意思,当即也心里一狠道:“公子,你现在人虽然多,但是只要你坏了蒋老爷的事,估计你也走不出无锡城。何不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让我去告诉蒋老爷,蒋老爷也是好客之人。大家做个朋友如何?” 听见周二的话,朱由栋似乎来了兴致,道:“我这人是最喜欢交朋友的了,不过我交朋友有点苛刻。要是没有身份,我可不交这个朋友。”周二一听,顿时在心里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厉害人物呢,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二世祖。等周爷先过了这一关,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即周二道:“公子放心,这蒋老爷家,可说是世代做官。远的不说,就是大清这几年,蒋家中进士做官的人,就有九人之多。顺治四年的时候,还出了个探花郎呢,现在正在北京做大官。” 汪士荣诧异道:“这还是个书香世家,地方士绅?”周二见汪士荣露出惊讶的表情,当即道:“这是当然,就是前...。”周二刚想“说前明的时候”,但一想到复明军刚刚打过去,现在的江苏巡抚都改成明朝的官了。 而朱由栋等人又是一身汉人衣冠,当即改口道:“大明的时候,这蒋家也是世代为官,历代中进士者不计其数。公子如果与蒋家作对,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啊。”说完,便有些讥讽的看着朱由栋等人。 以往,只要周二报出蒋家的家世,便再没有人敢干预蒋家的事情。汪士荣脸色也是一变,对于这样的地方家族,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当即问道:“这常熟的蒋家和无锡的蒋家有和牵连?” 周二顿时眼前一亮,道:“还是这位先生见识广,常熟蒋家和无锡蒋家本是一家,都是无锡蒋家后人,不过后来蒋家的家业大了。而且在清兵南下的时候,常熟蒋家的蒋蒋棻是大明官员,他要为大明守节。无锡蒋家,为了避免家族全部遭受打击,所以就让蒋棻分了出去。蒋棻便在常熟自立一家,表面上断绝了联系,但是实际上都是一家。” 朱由栋听了,对常延龄道:“你听听,这可都是忠臣啊。”常延龄顿时听出了朱由栋的不满,但是他现在也不好说。毕竟当初他也是弃官不做了,和这些明亡后不做官的人也差不多。 但是周二没有听懂朱由栋的意思,还以为是在夸赞蒋棻的气节。当即道:“公子说的对,蒋老爷的气节是绝对可嘉的,是大明的大忠臣啊。”朱由栋道:“不管他是忠臣还是什么,也不能当街打人。林壮,将他们送交官府法办吧。” 那几个被打的人,本来见周二等人被打倒在地,还以为今天碰到了英雄好汉,自己也就不用在被蒋家的人欺负了。结果现在听朱由栋说将周二等人送交法办,顿时都失望不已。 而周二等人听说把自己给送交官府,顿时都喜笑颜开道:“对对对,公子要是自己处罚了我们,一来乱了法纪,二来也脏了公子的手。还是送给官府来处理的好,我们定当改过自新,绝对不在为非作歹了。” 朱由栋不愿意再听,直接让林壮将这些人送去县衙。等这些人离开后,茶棚的老板才来道:“哎,公子将他们送去县衙,这不是把他们给放了吗?县衙要是敢管,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嚣张了。” 刚才被打的几人,本来还要来感谢朱由栋。现在听了茶棚老板的话,顿时也叹气离开。朱由栋道:“这就奇怪了,我们将这些人送去县衙,让官府法办,这是好事啊。怎么能说我们是放了他们呢?” 先前说话的那年轻人道:“这还不算放?官府要是敢管他们,早就把他们给管了,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了,他们背后有蒋家的人在撑腰,县衙敢管他们吗?你把他们送去县衙,还不如直接把他给放了算了。先前见你还有几分胆色,结果一听蒋家,也吓的赶紧放人了。” 朱由栋看着那年轻人,缓慢说道:“你说我没有胆色?那我问你,如果我们现在去蒋家。将你们家的田产要回来,你敢跟我们一起去吗?”朱由栋虽然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但是也算是久经沙场。 而且可以说是杀人如麻,在朱由栋的注视下,这年轻人顿时低下头,不敢与朱由栋对视。年轻人旁边的老人,忙道:“公子息怒,这都是小儿不懂是,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计较。” 朱由栋道:“我没有说要跟他计较,你们叫什么?你的田是投充给了蒋家?”那老者道:“回公子的话,老头姓卢,叫载生。这是小儿卢志义,我们是有几亩薄田,投充在了蒋家名下。” 朱由栋道:“既然是投充,朝廷追缴欠税,自然也有你们的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蒋家,又要让你们将田全部让给他们家呢?”卢载生好奇的看了朱由栋一眼,道:“我们之前投充去了蒋家,是因为蒋家的田地,朝廷免征税收,我们只需要将低于朝廷的田税,交于蒋家就好了。” 卢载生看了朱由栋一眼,道:“所以我们是交过税的,只是被蒋家截下来,他们自己用了。现在朝廷让他们追缴之前的欠税,他却要我们又重新在交一次税,我们那里有这么多的钱来交税啊。” 卢志义恨恨道:“可是这蒋家人,不但让我们补交我们自己的,还把他们家里自己的田税。也都摊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如何能交的起?”卢志义越说也生气,道:“他们见我们交不起,就要我们把田全部交给他们蒋家。我们不交,他们就让打行的人来打我们。” 朱由栋道:“这样的事情,在无锡多吗?”卢载生道:“当然不多,不光是无锡,就连常熟,吴江,到处都是这样。朝廷这时让我们没有活路啊,把我们的田地都拿走了,让我们该怎么生活。” 卢载生越说越伤心,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朱由栋道:“这怎么是朝廷在拿走你们的田地呢?朝廷可没有得到你们一分土地,更没有得到你们一厘田税。” 卢志义道:“怎么不是?朝廷要是不追欠,蒋家能逼着我们交税吗?也不会逼着我们将田抵押给蒋家,所以这就是朝廷逼的。”这时旁边有走过来几人,个个都带着武器。 听了卢志义的话,当即道:“哼,我看着明军打回来,跟满清也没有什么两样。那些整天吵这要光复大明的人,不过是家里的田地被满清的官夺了去。他们没有了家业,就打出复明的旗号。” 听见众人如此诋毁大明,汪士荣顿时道:“这都是胡说八道,简直是愚昧至极。卢志义,你们家的田,明明是蒋家逼着你们交出去。你却怪到朝廷上去,你这是什么?想大逆不道造反吗?” 然后又对着刚进来的几人,道:“你们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将大明与那满清鞑虏相提并论,可鉴其心可诛。蒋家的人,多收了你们的田税,巧取豪夺你们的田地,你们不去找蒋家理论,反倒是污蔑朝廷,该当何罪。” 见汪士荣一副官腔,卢载生几人,顿时担心不已,然后忙道:“先生恕罪,刚才小儿狂言无忌,都是说的疯话。他还小,不懂什么事,请先生让过我们。我们再不敢胡说八道了,一定忠心的效忠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