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不要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在下替他向您赔罪了。” “南宫先生言重了,本宫知道的,您去看看他吧。” 南宫俊雄这是头一回对这个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以前他与之接触过不多,似乎每次也都是他病恹恹的样子,这样交流的机会也不多。 虽然知道传言不可信,只是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他真的“无能”,也不会有那些不好的议论流出的吧。 这次在北行夜面前,他的言谈举止,都还是让人觉得很有一国太子的气度的。 “南宫先生。” 李正赫又叫住他:“本宫如何中毒一事,还望您与父皇那边保密。” 南宫俊雄深思着微颔首,自是知道太子此举的用意。 等南宫俊雄退出去之后,内侍走了过来李正赫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太子殿下,您还好吗?” “小全子。” 李正赫靠坐在床榻边上,神情从未有过的轻松:“本宫很快,就能见到她了,真好!” 内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痛呼道:“太子殿下,您别吓奴才呀!您年纪轻轻的,说什么胡话呢?有南宫先生在,您一定会没事的!” “行了,起来吧,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一惊一乍的作甚?” “太子殿下,您还是把方才的话收回去吧,奴才害怕!” “你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把生死看淡,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没过够是吧?” “能跟着太子殿下,是奴才的福分,又如何能过的够。” “听说,大皇兄今晚去乾清宫见父皇了?” “是,好像是殷大人那边出了点事。” “殷大人?”李正赫坐正看着他:“殷世军?” “是的太子殿下,正是兵部尚书殷世军殷大人。” “他出事了?他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殿下,这些繁杂之事,您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多顾着贵体要紧!” 李正赫沉思了片刻:“你去把尚元叫过来。”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身边的人有动静,李正赫啧了一声道:“快去呀!” “哦,奴才遵命!”内侍不情不愿的领命下去了。 外边,北行夜在跑出太子的宫殿之后,停在了一个太液池旁,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池边的树干上,落下一地的树叶。 “啊!” 北行夜发泄的吼叫着:“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死都是那么容易,毫无留念的事情!” 他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失控,他也不想如此,只是现在他非常讨厌这个死字,非常讨厌... “夜儿。” 南宫俊雄找了他好久才找到他,看到他蹲在树下痛苦的模样,很是理解他与太子殿下多年的情谊他接受不了。 “孩子,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莫要颓靡气馁,还有几天时间,咱们再想想办法,或许还有机会。” “听说安德公也要来都国,为了皇上不久的寿宴,我去找他拿解药,太子殿下的性命,看他敢不敢不救!” “夜儿,你先别冲动。” 南宫俊雄制止住他才道:“太子殿下为何要独自去闯德公府?他的毒若是在别处中的,那还能对安德公说明情由,他顾及皇家面子,不会不管。只是...” “南宫伯伯的顾虑是,如果安德公知道这解药是给太子殿下用,他怕是不会轻易拿出来,还有可能责难太子殿下擅闯他府邸之事?” 南宫俊雄点点头:“这怕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如果他知道了,而他又是大皇子那边的人,太子殿下的病情一旦瞒不住泄露出去,定会引起朝中势力动荡不安,这才是最严重的!” “如果太子殿下的病情不能被人知道,那皇上贴榜寻求两生果的事情,岂不是也会被人从这其中参透什么?”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皇上是以一个药方,寻求贴榜的,一般不懂药理之人,看不懂的,只是贴榜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都国云集了那么多江湖人士都没有医术高超之人揭榜,那该怎么办?” “如今之计,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北行夜俊眉微皱:“您的意思是,让太子殿下亲自去找安德公?” “嗯,据我所知,安德公其实一开始属意的,是太子殿下。只是他生性良善,怕是不喜欢安德公平时的所作所为,更不屑与之为伍,所以...” 南宫俊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孩子,这为人处世之道,并不是只有与正义为盟,还要有与心术不正之人周旋的余力,很显然,太子殿下缺乏的,正是这一点。” “可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做戏,太子殿下也不会愿意去和安德公那种人虚与委蛇的!” “这就得要看你这个伴读的本事了。” “我?” 北行夜更不解了:“南宫伯伯是想让我替太子殿下出面解决这件事?” 南宫俊雄摇摇头:“不是,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安德公看不到太子殿下的诚意,一切都白搭。” “您想让我劝说一下太子殿下?” “因为目前的时间有限,只能这样。如果能多延续一些时日,我们就不用如此被动了!” 北行夜陷入了沉默之中 “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在大局面前,有些面子该放下的就得放下,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啊!” “嗯,只是依太子殿下的性子,怕是要说服他不易。” “伴君侧,当以为君分忧,你与太子殿下相伴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的习性,伯伯相信你会做到的!” “嗯。” ...... “五哥...” 南小五看着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并没有太过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 他心里那句担心你一出口就变成了另一句话... “那个姑娘过了时辰并没有出现在城西,而且城中还多了许多搜捕的官兵。五哥,那姑娘是什么人,需要属下去把她找回来吗?” “不必了,她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南小五拿着杯子倒着水,神情冷毅。 “五哥,您另外让我查的那个人,似乎在来都国的路上被人困住了。” “困?” 南小五觉得这个字眼用在东方煜身上,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连她都困不住的人,还有谁能把他给困住?她刚要问,她身边的人就又说道。 “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 “......” 南小五拿着杯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语气中多了一丝愠怒的意味。 “他倒是不甘寂寞啊!” 她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去拉别的姑娘同行,真是个大萝卜! 她身边的人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有些好奇的问道:“五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而且她极少会让他们去查任务之外的人,可以说这个东方煜是目前为止第一个! “你想知道的话,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五哥,您要进宫的事情还顺利吗?需不需要帮忙?” “暂时还算顺利,就看明日进宫后的情况如何。” “大皇子此人阴险狡诈,不如” “阿过。” 南小五打断他的话:“你带领好其他人,宫中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暗中盯着李权的一举一动,你自己要小心。” “好的五哥!” 阿过听到他能留下来,还能参与她要去做的事情,简直开心的不得了,俊秀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绯色。 “今晚打算住哪里?” “五哥你不用管我,我随便找颗树凑合一晚上就成。” “以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待在都国,你抽空去找个住处,僻静点的就成。” “好咧!” 少年脸上笑逐颜开,只要能跟着她闯南走北,就是让他睡大街他也乐意! “今晚就别走了,老规矩,你睡床上。” 南小五没看到她说完这些话之后,阿过脸上那越来越红的脸色。 “五...五哥,这样不好吧?” “你是觉得,树上比屋子里的床上舒服?” “不是,主要是...” 主要是他们孤男寡女,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呀... 阿过脸上已经变成了熟虾子那般,整个人也变得羞怯的像个小姑娘似得。 只可惜南小五并没有看他,而是走到了床边拿了一床被子。 “少废话,磨磨蹭蹭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以前...” 阿过嘟囔着,声音细如蚊蝇:“以前那是大家都在的情况下,现在...” 现在就他们两个,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呀...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说什么呢?不想睡?” “想!” 阿过条件反射的回道:“做梦都想跟五哥住一个屋子。” “床让给你了。” 南小五拿着被子走到房间的角落把它铺陈在地上就躺了上去。 “五哥。” 阿过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您以前都只是信函联络大家,这次我过来,您不会生气吧?” 南小五幽闭的眸子睁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后我们也少见面接触,规矩不能破,否则” “阿过知道。五哥,阿过只是想帮着你一点,虽然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可我们许多年都见不到你几次,大家伙都怪想你的。” 黑暗中,南小五冷毅的面容上,柔和了几分。 “大家,都还好吗?” “很好的,五哥您放心的呢。” 阿过静默了一会儿,才问出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想法。 “五哥,您为什么不爱睡床呢?” 黑暗中,南小五的眸光微微的闪动着,最后又闭了起来。 “多话,早点睡觉。” “哦...” 阿过虽然还是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但是他真的是开心的睡不着呢! 南小五侧过了身子,在面对着墙壁之时,又睁开了眼睛。 印象中,她第一次睡在柔软又舒适的床榻上,那是在李正赫的府上。 那晚他让她陪着他一起睡觉,那是她这辈子觉得睡过最舒服的床了,也是她至今睡过的,唯一的床。 之后在罗煞门的这些年里,她睡过泥里,草地,甚至石头上,就是再也没有睡过床,连在以前那个家里的那种草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