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商量了半天,在讨价还价中确定了最终方案。 于奇正现在没有死气就根本没法活,呆在一个地方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是要出去的话,就是一个大麻烦。 最后想出的方案是,每天白天呆在墓室中,晚上赶路。 赶路的时候,将他装在一个密封的棺材中。 这么一来,就需要有人在前面找到歇脚并能重新储备死气的墓地。赵天赐当然是不二人选。 打前站的人中,必须要有一个熟知各地方言风俗的的人,打探各种消息。这个就没有人比倪大虎更合适了。 为免发生意外,必须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随身保护,当然就是易云了。 另外,还需要两个抬棺材的兄弟。考虑到需要换班,于是就又留了三个人。 还有柳如烟,那是说什么都要跟着的。所以最后定下的人数,包括于奇正在内,一共是八个人。 二逑被于奇正痛骂一顿之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主持大局。 为了避免突发状况,这几天将会派人将狄英处取得的解药送过来。虽说是弊大于利,但万一逢到没法接上的时候,也只能饮鸩止渴了。 事情定下来之后,二逑就带着人离开了。 二逑回到荆州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和采薇说了。 听完二逑的话,采薇沉吟良久之后说道:“叫孙小宝过来吧。” 二逑定定地看了采薇好一阵,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好的。” 倪大虎走了,运输局便失去了灵魂人物。 对于这么一个极其需要当即决断能力的部分来说,没有个强力的领导者,其后果可想而知。 倪大虎和二逑告别时,没有推荐任何原来的手下,而是推荐了孙小宝。 由此可见,倪大虎对孙小宝的能力是相当看好的。 采薇之所以沉吟,原因主要在于孙小宝现在是合作者,并不是曌建集团的人员。 当然,既然倪大虎能这么推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最后决定让他过来谈谈的原因。 而二逑之所以迟疑,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在这么一个非常敏感的时间节点上,任命一个连曌建员工都算不上的人做运输局长,恐怕下面会有些议论。 毕竟,现在无论提拔原有的任何员工起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正常的。 但是如果这么一个重要位置,突然让一个以前和曌建、准确的说就是和于奇正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来担任,那么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扶植自己嫡系人员”上面来。 之所以后来二逑不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是因为他考虑到了两点。 第一点是因为这些自己能想到采薇也能想到。 第二点就更重要了。当前曌建内部,因为于奇正的离开士气萎靡人心不振,是个不争的事实。 先不说下面的人怎么想,就算是局长级别的中高层,现在都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中。 这个时候,有新的人员进来,或许能有助于解决目前的状况。 按照后世的管理学说法,这个叫“鲶鱼效应”。 二逑刚刚走到门口,采薇突然叫住了他:“对了,让他到于大哥办公室。”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二逑还是照办了。 没多久,孙小宝就跟着二逑一起到了于奇正的办公室。 采薇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主位的椅子旁边,右手手臂靠在于奇正那张空荡荡的椅背上。 整个造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主位上坐着一个人一样。 二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客座上,孙小宝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采薇笑道:“孙帮主,请坐。” 孙小宝四周环顾了一眼,才走到二逑身边坐了下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孙小宝脚步轻飘飘地走出了办公室,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勾代总,哦不,她本人再三强调以后所有人只能称呼她为“于夫人”。 于夫人刚才亲口答应了他加入曌建集团的请求。不仅如此,还准备任命他为曌建集团运输局的代局长。 今天这个日子多么的好啊,日思夜想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不,现实比梦里还要好。 在自己的梦中,能加入曌建,在倪局长手下当一个科级的干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么都没想到能一下子就坐到这个位置。 当然,于夫人刚才也说了,这个得明天正式会议通过才算。 不过,孙小宝对自己很有信心。再怎么说也是枝江漕帮的老大,对于管理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第二天早上。 曌建集团高层干部会议。 采薇先是把于奇正那边的情况和大家通了个气,然后就说到现在倪大虎要陪着于奇正治病,准备任命孙小宝做运输部长,看看大家的意见。 “我不同意!”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谁都想不到,居然是张老三。 张老三对着孙小宝抱了一个拳:“孙帮主,我并不是对你个人有什么意见。只是身为曌建人,就要为曌建着想。此事对曌建不利,我必须出来阻止。” 孙小宝立忙回礼:“张局长,不怕您见笑,小宝本是江湖草莽,绝不是小鸡肚肠之人。张局长直人快语,小宝打心眼里佩服。” 采薇也说道:“没事。张局长,说说你的看法。” 张老三难掩激动之色:“张某也绝非嫉贤妒能,也非排挤新人。只是运输局的兄弟,原是倪局长手下。加入曌建之后能万众归心,是因为咱于总都料。倪局忠心耿耿,不计自身得失前去陪于总都料之时,用人顶了他的位置,下面兄弟如何能服?退一万步说,就算需要用人顶这个位置,也应该是从运输局内部提拔。如何从外请人来?” 其他的局长纷纷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程昱笑着打圆场道:“张局长,你这话说得就有点那啥了啊。咱们曌建要发展,不应该是按照先来后到,而是任人唯贤。” “姓程的!”张老三一掌击在桌子上:“你是盖着不臭要挑起来臭是吧?我告诉你,我张老三早就看不惯你了。你踏马的就是戏文里的白脸奸臣!”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倒真的把程昱骂得整张脸都是白的了。 “老三!”彭巡典急忙上来劝阻。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人接触比较多,这段时间配合也比较融洽。在众多局长中,算是关系最好的了。 “老彭,你别劝我。今天我就得把话都给说明白了。”张老三仍是怒不可遏。 彭巡典还待劝止,采薇开口说了:“都别打断,等张局长说完。” 张老三冷哼一声,手指着银羽娜扎,眼睛却盯着程昱:“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你们搞这些玩弄权术的把戏咱们就都看不明白吗?神龙龙鬼龙龙的,让她顶替柳局长的位置。谁不知道你就是看中了这娘们?” 程昱一张脸憋得通红,指着张老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 张老三吼道:“好吧,至少那时候于总都料还在,大家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于总都料本人不在,你们有什么资格任命局级干部?” 程昱委屈得都快哭了:“我说张老三,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就算银羽娜扎这事我说不清楚,这泡屎就拉在我裤裆里了。可这运输局长的事,我掺和了能有什么好处?” 张老三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之后说:“什么好处?向新主子表忠心呗。” 程昱气得白眼直翻,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老三的眼角瞥向勾采薇:“今天我既然敢这么说,就没准备再吃这碗饭!这么说吧,除了于总都料,谁特莫的我都不认!我这就走,给你们腾出位置!有句话我张老三也摆在这里,离开曌建之后,张某终身不再从事营造之事。尔等也休想污蔑我带队伍反叛!” 说完之后,一脚踢开凳子就要离开。 彭巡典和秦铁牛急忙上前抱住他。 “张局长,既然你也是一条耿直汉子,能否听我说几句?”孙小宝走到张老三面前站定:“孙某对天立誓。以下的话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死于鱼腹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作为在水中讨生活的人来说,这个誓可以说是最重的毒誓了。 张老三定住了身子。 “我要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昨日代总都料对在下专门强调,只许称呼她为于夫人。而且今天会在会议中说明,以后除了这个称呼之外的任何叫法,她将一概置之不理。”孙小宝说道。 张老三一下子愣住了。 孙小宝继续说了起来: “第二,任何时候只要倪大哥回来,我孙小宝一刻都不耽误,将位置交出来,自己做个普通小卒。” “第三,倘若倪大哥没那么快回,一年之后的今天,小宝自当让位给合适的人,自己做个普通小卒。” “第四,若在这一年内,小宝做不好的话,不用任何人说,自当自己滚蛋。我的话完了。” 孙小宝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万茛苟开口了:“张局长,孙兄弟的话,万某实在太理解不过了。我知道在你眼里,像你们这些做实事的,才是开疆扩土的武将。而程副总和我这样的,都是靠玩笔杆子卖嘴皮子的文臣。哦,说文臣都好听了点,应该说,是奸臣。” 张老三的语气软了一些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万茛苟笑着摇了摇头:“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万某无才,得蒙总都料不弃,纳于麾下。但自万某加入之时就打定了主意,一旦世外桃源建成之时,茛苟即急流勇退,不再参与任何集团中事。现在看来,沙洋堡之事多则两年,少则一年,便可初步成型。茛苟在此也提前说一句,届时某自当请辞。” 说到这里转头望向教育局长常欢:“还望常局长留个教学先生的位置,万某每日与童稚相伴,此生足矣。”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呵……”采薇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趴到桌子上:“你们吵完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采薇拿着一支笔,用笔头无聊地在桌上画着圈:“你们一个个的想走想留都容易,就我没办法。” 接着自言自语地说道:“男人在外生死未卜,分家产的,离家出走的,都出来了。呵呵……” 张老三和万茛苟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采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男人死在外头,我这当寡妇的还得给他还人情债。谁叫自己男人那时候把牛皮吹到天上,说什么纺织娘有衣裳,泥水匠有住房呢?”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采薇继续说道:“就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跑回来了。结果家里这个摊子鸡飞狗跳。到时候还是我这个女人败了家。” 说到这里,把笔往桌上一扔:“得了,你们都走吧。爱干啥干啥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二逑站起身拍了拍巴掌:“行了行了,散会。都回去安排好自己部门的事。” 这场高层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 。。。。。。。。。。。 在赵天赐看来,自己是这群人中唯一的专业人士,破解藏宝图的重任就应该是落到自己头上。 因此这几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一直盯着亵裤上的图案。 不过结果并不理想,还是一无所获。 其间大家也都劝过他几次,可他就是放不下来。 于奇正突然上前一把将亵裤揉成一团,塞到自己怀里。 “总都料你……”赵天赐条件反射地上来就抢。 “我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做。”于奇正严肃地说。 “什么任务?”赵天赐赶紧问道。 “今天你去村子里买食物,现在就走。”于奇正说道。 “啊?买食物?不是小七他们在办这事吗?”赵天赐不解地问。 最近今天他们呆在庙里,但食物和饮水都是靠留下来的那几个兄弟去草鞋他们那个村子买来的。 “不行,这次必须你去。还有,必须在村里住一晚才能回来。”于奇正不容置疑地说道。 “为什么?”赵天赐有些焦急地问。 “我安排的事情,需要解释为什么吗?”于奇正语气中略带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