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暴雨摧花的过招之后,范辛两眼射出森寒的杀气,陡然间身板一斜,长剑在闪电间划了数圈,突然剑尖由圈中刺出,直刺陆宇咽喉而来! 这一剑既狠又准,西门候与众黑衣人顿时暴出一声喝彩。 陆宇大惊,心往后右侧疾退几步,沉腰挺身,重木剑离地斜挑,正中范辛长剑剑尖! “叮!” 巨大的力道震得陆宇虎口发麻,连连再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范辛脸上闪过讶异的神色,没想到陆宇竟然以“灵龟剑”的守中带攻,化解了自己必杀的一剑。 但只是在须臾之间,手腕立即一沉,剑花一挽,便再度斜挑陆宇面门。 陆宇不敢怠慢,破军剑马上举剑横移,不挡反攻,重重地劈在了范辛的剑上。 范辛被他这古怪的一剑荡开了两步,但却不知这一剑震得陆宇虎口几欲崩裂,差点令他破军剑脱手。 一声长笑,又向陆宇攻来,连连刺出十剑,每一剑均是大开大阖,因为他已经看出陆宇剑上力道的衰退。 陆宇暗叫一声不好,范辛的臂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竟然还一直可笑地以为自己至少能与他打成平手。当下改用双手握剑,或挡或挑,险之毫厘中,挡住了范辛狂风扫叶的十剑。 又暗骂自己一声,如果早用双手持剑,又怎会被范辛打得虎口差点迸裂。 范辛没想到他怪招不断,明明看出他力道不继,这小子竟以双手持剑,又避过自己这全力的十剑。 凌梵秀眉紧蹙,在范辛刺出这十剑时,她差点想冲入院中相助,玉手已经按在剑柄之上,却见陆宇最终还是成功化解,不由又暗暗舒了一口气。 而西门候此时也发现了貌若西施的她,认出了当日在大梁时,她曾与章武去过信陵君府,没想到此时竟能再见,而且还是和陆宇在一起,一时妒火中烧,心中大叫不平,为何什么好事都给陆宇这小子抢了去? 场上二人的战况已经很明显,人人看出陆宇只剩下了招架之功,而再无回手之力,只是仗着比范辛多了一只手,故而暂时坚持了下来。 突然之间西门候心中又巴不得陆宇赶紧败于范辛剑下,甚至恨不得范辛能够一剑斩下陆宇的首级,那么对面这美女说不定便能够…… 龌龊的念头一起,西门候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邪笑。 凌梵正关心场上陆宇,哪里注意得到西门候这种小配角? 只见陆宇双手握剑,使的还是阴符剑法,竟也将破军剑运用得疾如厉风,脚踏奇步,不断上劈、横削、反劈,一时之间居然反守为攻,逼得范辛连连后退。 但是从陆宇身上多处破裂的衣服看来,便知他已经中了范辛数剑。虽然所中之处都是闪躲不及而被划中的皮外伤,但是仍然渗出了血水。 幸好他还穿有一套胸甲。 范辛眼中再次掠过杀机,窥准机会,突然大喝一声,数道剑影由不同角度劈向陆宇。 陆宇疾退三步,剑招倏变,但见剑花错落,银星闪烁,手中破军剑突然化为一道白芒,平刺而出。 灵蓍剑 范辛心下大骇,没想到陆宇竟然还藏有这么一招杀着,只见剑光虚实难辨,忽聚忽散,宛如蛟龙,不敢硬接,立即挽起剑花,回剑相格。 岂知陆宇中途突然变招,由平刺改为前拂,破军剑仿似被赋予了生命,嗤的一声,疾取范辛咽喉! 这一招灵蓍剑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连凌梵也吃了一惊,均没想到陆宇竟然还有这么凌厉的剑招。 范辛向后斜方连踏数步,同时手中长剑挥动,银星迸射之中,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交了几剑,只见二人身影不断交错,数声金属相交发出的响声之后,两人同时向后跃退三步,陆宇更是脚步轻浮,再度举剑对峙。 陆宇右臂上衣破血流,被范辛的剑挑出一道三寸长的血痕,虽然伤得不深,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刀大大影响了他运剑的速度,而且此时他已力竭,再难与他拖下去。 自己学艺不精,精妙无比的灵蓍剑终究还是被范辛破解了! 难道今天竟要把性命留在此处? 不,他的身后还有凌梵和肖正文,正确点来说,是嬴政,是未来的秦始皇,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绝不能倒下!如果自己倒下,谁来保护他们? 早在二人战得胜负难分时,凌梵已经按捺不住,几欲插手相助,此时见他踉跄后退,忙抢前一步,扶住陆宇,见他因内力透支、不断失血而显得惨白的脸上,却仍然可以看出他坚定的眼神,不由从内心生出爱怜之心,暗暗下了决定,如果陆宇不幸战死,自己也将随他而去! 范辛收剑立定,脸上没有一点波澜,淡淡说道:“将质子交出来吧!” 陆宇暗叹一声,刚才他明明能够将自己斩杀于剑下,却不知为何,只是在化解了剑招之后,选择了只伤自己的手臂。 要知道这一剑他完全能够抹过陆宇的咽喉,可能是念在此前曾经站在同一阵线,又或者他不想为信陵君而杀掉陆宇? 西门候哈哈大笑:“本来看得手痒,想给你一个机会!但可惜你不敌范先生,故没有机会与我再战了!” 陆宇这边的人脸上全是一片鄙夷之色,连范辛都有些不屑。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嗤嗤之声,众黑衣人同时发出惨叫,纷纷倒下,无一幸免。 西门候大惊失色,急忙冲入院中,站于范辛身旁,怒喝道:“是谁暗箭伤人!” 陆宇大喜,这分明就是楚恒的银针。 果然,西门候话音刚落,与楚恒的身影便在门外出现。 令众人更加高兴的,是在他们身后,章武跟着走了进来! 难怪虞信说他并不在府中,但是此时为何会与等人在一起? “听到有人口出狂言,忍不住想要进来领教一下!” 与楚恒在院子站定,目中射出怨毒的眼神,落在了范辛与西门候身上。 见到章武,陆宇顿时生出希望,沉声对范辛道:“范兄!既然你并非信陵君的人,为何还要帮他奸计得逞?” 西门候大惊,早在范辛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才知道范辛并不是真哑,此时听陆宇再说 他并不是信陵君的人,不由更怕范辛突然转过头来对付自己,忙说道:“范先生!你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如果不能将秦质子留下,不单是赵国将重滔覆辙,更会危及大魏,危及天下诸侯!” 范辛仍然不露喜怒,言无波澜:“我绝非为信陵君办事,不过秦人却是天下共敌,既然你选择站在那边,我们当是各为其主,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见章武走入院中,对范辛说道:“久仰无敌剑客盖聂之大名,一直无缘领教,在下章武,乃云梦山玄微真君门下,与秦人素无瓜葛,只是想见识一下阁下的剑术!” 说罢,也不管他是否应战,青铜剑由背后拔出,脚下一点,同时振臂飞掠而至。 众人只觉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中,似乎随意所刺,却带有排山倒海之势,又犹似飞龙在天,不由都屏住了呼吸,睁大双眼看范辛如何应付。 西门候甚是尴尬,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手下数黑衣人已尽数死在楚恒银针之下,此时院外是楚恒,院内是陆宇一等人,根本退无可退,只得贴身于院角一棵枯树,生怕被战斗波及。 电光火石间,青铜剑已抵范辛面门,只见他眉头一皱,攸地剑芒暴涨,护着全身,连连退了三步,手腕抖动,长剑环扫数圈,才化解了章武这一剑招。 章武横剑而立,笑道:“不错,这一招叫作‘山海横流’,我生平只使用过三次,不愧为无敌剑客,竟然破得如此轻松!” 范辛皱眉道:“玄微真君确实厉害,集诸法于一身,门下弟子,从未有重复剑术!” 章武哈哈一笑,剑光闪烁,突然挺剑而刺,嘴里说道:“这一剑叫作‘寻龙迷踪’,你可接好了!”话音未落,剑光暴涨,长剑似乎发出一声龙吟,漫天剑影地往范辛罩来。 连陆宇也看得一惊,小院之中,但见四面八方皆是章武的剑影,剑芒虚实难辨,宛如游龙,令人眼迷心乱,完全判断不到他会从哪一方攻至。 他一直以为章武的剑法与自己不相上下,直至此刻,才醒觉章武至少都是范辛这一级别的高手。 刚穿越到马家沟时,若没有章武救了他,一直照顾到他能下地,又带他入世闯荡,恐怕陆宇没有机会遇到鬼谷子,甚至活不到今日。如今虽然站在不同立场,章武嘴上不帮他,实际上却仍处处帮他,否则此时又怎会为了陆宇而对范辛大打出手。 再说回院中,章武的一招“寻龙迷踪”,激得地上雪花四溅,令范辛不得不认真对待。手中长剑早已挽起剑花,就像一头浑身是剑的怪物,与章武突然攻来的剑影相交。 “铛!” 火星迸射,两道身影交换了位置,又立即缠与一起。 二人手中的剑越斗越快,一青一白两道剑光不住缠绕,射出无数刺目火星,令人几欲睁不开眼,根本无法看清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凌梵已为陆宇止了手臂伤口上的血,作了简单包扎,而陆宇此时也已经缓过气来,见正在和自己打眼色,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制服西门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