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确认并无人看到自己,便沉下心走进了这扇向内洞开的院门,反手将大门合上。 院子里面与那王管事先前所说并无二异,乃是一片荒芜破败,院子中处处都是枯枝败叶,杂草掩映,满眼都是萧条之色。 冉秋念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旁人,只能尽量小心谨慎地深入到庭院中心处。 一阵细微的声响在耳边响起来,冉秋念顿住了脚步,警惕的偏头听了起来。 这声音十分微弱,且转瞬即逝,若非冉秋念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方才听到了一声声响,只怕会觉得自己方才根本就是听错了。 “这声音似乎是从地下传来的。难不成这地底下还有什么玄机?” 冉秋念不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是敌是友,她抿了抿唇,没有贸然出声应和,而是更加小心翼翼的开始寻找着通往地下的入口。 “柳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先前竟然不知道您是那位大人手下之人,多有怠慢,真是对不住了。您往这边请,人就关在地牢里,已经审了好几日了,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您要不要亲自见一见?” 冉秋念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音,她立马认出这就是先前在前厅见到的那个何管事的声音。 这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冉秋念来不及思索何管事话中透露出来的那些内容,察觉出那道声音朝着自己所在之处越来越近,赶忙闪身躲在了假山后面,就在冉秋念身形刚刚引入暗处之后,何管事和便带着柳大人从前面走了过来。 “大人派我过来,正是为了让我亲自确认那女人的身份,若你们没有抓错人,今次我来便是要将人提走的。带我去地牢看看。” 冉秋念的耳朵不自觉竖了起来,凝神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女人究竟是谁,但却并不妨碍冉秋念对这道声音感到越发熟悉。 “这是……柳瑜飞?” 冉秋念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中震惊,原来这个所谓的柳大人就是销声匿迹已久的柳瑜飞,她早该想到的。 想到这里,冉秋念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她今日是用京中富商的身份骗得何管事与王管事的信任才能顺利进来,而柳瑜飞见过自己,若两人撞上,他定会揭穿自己。 更重要的是,冉秋念撞破了柳瑜飞和济慈堂何管事密谋的一幕,以柳瑜飞这心狠手辣的性子,必然不会放她轻易离开。 “这里没有旁人知道吧?” 柳瑜飞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您放心吧,柳大人,这里绝对足够隐蔽,除了我方才带您走过的那条密道,便只有一个上了锁的院门通向这里,对外只说这里是荒废院子,没人会发现这里面的玄机。” 何管事恭声说道。 “还有一道外门?” 柳瑜飞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为何不将那处入口给填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大人说的是,先前不过是担心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关在这里面的女人。待您看过那女人之后,将人提走,属下便立刻请人将那扇外门给填上。” 何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将柳瑜飞领到了一处石门前:“这里就是通往地牢的入口,柳大人小心着些。” 冉秋念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庆幸自己今日有此一探,否则只怕就会错过这个大发现了,一边悄悄探出身子去窥探何管事的动作。 就见何管事在石门上四处敲了敲,也不知是做了些什么,只听到吱嘎一声,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一条漆黑幽深的密道。 “前面带路。” 柳瑜飞示意何管事先走,自己则谨慎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不一会儿就从庭院里消失,石门也在他们走进密道之后,轰然关上,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 冉秋念急急忙忙赶过来,却只能看着重新关上的石门发愁。 若这还是外门那道用铁锁锁上的大门,冉秋念还有法子打开,可这石门用的是奇门遁甲,是机关秘术,这就不是冉秋念所擅长的了。 冉秋念这样想着,有些不死心的回忆着刚才何管事在石门上的动作,敲了敲四下,石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就差一点儿,也不知那被关在地牢的女子究竟是谁?”冉秋念忍不住捶了一下冷冰冰的石门,泄气的说道。 就在冉秋念敲敲打打之际,不知触到了什么地方,石门发出嘎吱一声,竟然又再度开启了。 冉秋念有些意外的看着洞开的石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本以为这石门内部定然是漆黑一片,可谁知冉秋念在摸黑走了一段之后,只听身后传来石门缓缓合上的声音,随后,在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石门缝隙之间后,原本漆黑的甬道一下子亮起了光来。 两旁的石壁上竟然缀满了拳头大的夜明珠,在黑暗的地方越发的明亮起来。冉秋念摸索着石壁慢慢向下走着,不过是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不见柳瑜飞和何管事的身影了。 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冉秋念忽的站住了脚步,凝神细听,果真听到了前面不远处又重新响起了何管事的声音。 “这女人嘴硬的很,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半点儿消息,柳大人,只怕这女人于你们无用啊。” 何管事的声音有些恨恨的,似乎刚刚才在那被关着的女人处受了挫。 而柳瑜飞却冷静至极,并未因那女囚犯的不配合而感到动怒。 “好歹也是曾跟着上过战场的人,这点儿小场面自然吓不到她,只要人还在手上,总有法子撬开她的嘴。你们给我把人看好了,今晚我便带人来把她提走。” 柳瑜飞漫不经心的说着,冉秋念却总觉得他话语中提到的那个女人有些熟悉,经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被关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冉秋念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柳瑜飞,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把将军的事情吐露半分,你有种就现在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一道嘶哑的女声从黑暗之中响起,那声音虽然微弱,却仿佛一声惊雷在冉秋念的耳边炸起,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向着那黑暗之处看去。 是秀姑!居然是秀姑!冉秋念的手一下子紧紧攥起来,呼吸加重了一瞬,虽然她立刻反应过来重新屏住了呼吸,却还是暴露了一丝行迹。 “谁在那里?” 柳瑜飞敏锐的转头看向冉秋念藏身的地方,眼中一闪而过凶光,丢下何管事匆匆走到了冉秋念所藏身的地方。 “柳大人?怎么了,方才发生了什么?这儿就只有我们二人和那个女囚犯,怎么可能还会有第四个人呢?” 何管事愣了一下,赶忙追了过去,站在柳瑜飞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出声问道。 “兴许是我弄错了。”柳瑜飞眉头紧缩,冷声说道,可很快,他就转头看向浑身血迹被镣铐锁在石壁上的秀姑,“把人给我看紧了,若是被她逃走,上面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何管事顺着柳瑜飞的视线看过去,连忙点头:“她伤的这样重,就算不用镣铐拷上,她也不可能逃出去,您就放心吧。” 柳瑜飞点点头,还是有些在意刚才察觉到的那丝异动,忍不住对着何管事说道:“行了,我们先上去吧,你不是说这里还有另一道入口吗?带我去看看。” 何管事连忙点头,将柳瑜飞给带了出去。 另一边,冉秋念在千钧一发之际,原以为这回定是要被柳瑜飞发现了,都已经准备好用手臂上的袖箭和他拼了,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冉秋念揽住飞身后退,一下子带离了那处石壁。 若非是鼻间熟悉的冷梅香气让冉秋念一下子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只怕会忍不住惊呼出声。 “殷哥,怎么是你?”冉秋念站定之后,转身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跟着自己来到这处地牢的萧殷。 “若我没有跟来,你现在只怕已经被柳瑜飞抓住了。” 萧殷看着冉秋念的眼神让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却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萧殷出现的及时。 想到这里,冉秋念忽然抓住了萧殷的手臂,面色焦急的说道:“他们居然抓住了秀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一定要把秀姑救出来,他们今晚就会把人转移。” 萧殷方才跟着冉秋念下到了地牢里,自然也跟着一起发现了那被锁在地牢的人就是秀姑。他知道秀姑对冉秋念来说有多重要,便尽力安抚起来: “你放心,秀姑是一定要救出来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才柳瑜飞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以他那多疑谨慎的性子,定然会四下找寻,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等柳瑜飞离开了,在另寻机会潜回去救出秀姑。” 冉秋念知道萧殷说的有道理,却还是放不下正在地牢里受苦的秀姑,她想起秀姑上辈子的结局,原以为自己已经扭转了她的遭遇,谁知道兜兜转转竟然又让她落到了这般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