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欢饮,今早日立三竿。 谨才从醉酒中醒来,却发现拓跋水泽等人离去。 昨晚畅谈,谨深知水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将他的计划和目的告知水泽,估计这会更赶往墨城黑市,以凌烟令与凌烟阁做走私买卖。 本来他是想借自己的凌烟令给水泽,好让水泽先欠他一个人情,哪知昨夜黑袍人的出现,让水泽提前得到凌烟令。 谨答应赠粮给水泽,解救北朔饥荒,但他也提出一个要求,希望水泽前去墨城参加武盟会,夺取山河令。 “阿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染柔举着一串糖葫芦,侧头向沉思的谨说道。 此时,换了一身大夏服饰的钟离义走了进来。谨见他这番打扮大吃一惊,若不是他那张挂肩长弓和后背一筒箭羽,还真认不出他是昨晚的那粗犷小子。 他转念一想,水泽没有带上义,倒是显得小心谨慎。外看一张冰冷俊脸,威风凛凛,做事粗中有细,对他的话也不完全相信。 留下钟离义这等好手,监察他的动机,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既然如此,他怎么也得好好使用这般人才,不然枉费了水泽一片好心。 恰好昨日祁帝邀他今日到皇林骑射,义正好派上用场,搓一搓祁帝的的威风。 这些日子,祁帝总向他示威,再者南国每年都要进贡大量的奇珍异宝,早就想脱离大夏的摆布。 水泽进贡驳风时,祁帝让夜飒当众驯服,又出言向他彰显威风道:“若南国有人能驯服此马,朕将之相送。” 染柔见无人敢驯马,向谨请命,用其控兽蛊,让驳风温顺一时,而药效一到,驳风乱性,才有昨夜街头一幕。 “走,进宫!”谨向染柔喊道。 “进宫干嘛?我才不想看见那色皇帝。” 阿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我时,眼珠子都爆出来了。”染柔小嘴嘟起,一副撒娇,嚷嚷着不去。 钟离义见染柔这副可爱的样子,想笑又不敢出声。 “行,你不去,那就我和义兄弟去,到时某人可就见不到第一弓箭手的风采了。” “哦——我想起来了,色皇帝说今日要到皇林比试骑射。”染柔恍然大悟,“走,我们快走!” 说着她就挽着钟离义手臂蹦蹦跳跳朝楼下奔去。 “喂,小妹,等等皇兄呀!” 谨快步追出去,又直呼着一句去“到马厩去牵驳风。” 他刚跨出房门,抬眼就见一位身披黑袍玄衣,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那后背宝剑倒有几分眼熟。 细思琢磨着,正是昨晚离去的黑袍男子,他快步从楼间走过,上了六楼,谨未来得及发问,留在眼幕的已是一道黑衣漂拂的背影。 一会儿戴面具,一会儿戴斗笠。此人到底是谁?如此见不得光。 “阿哥,你倒是快点呀!”楼下传来染柔的嚷嚷声,谨没再多想,动身下了楼。 日斜西北,皇林校场。 谨等人骑马配弓而来,最属钟离义耀眼,白马驳风,玄甲银鞍,他身披大红披风,肩挂长弓,颇有大将之神采。 祁帝身穿紫金甲,骑一匹大黑马,应是西域特产的千里马。左侧是一名银袍大将,看四周士兵的布阵,成弓形,显然是出现他的手笔。 “中间那位国子脸,黄金战甲的就是祁帝,而那银袍将士是御林副统领——白歌,夜飒的得力手下。” 染柔见钟离义求知的眼神,骑马向他小声说道。 祁帝那双眼珠子在染柔身上不停游走,见她与那白袍战将极为亲密,又加上谨来迟半柱香,脸色拉了下来,这一切细微末节谨都看在眼里,轻咳一声,提醒染柔。 祁帝待谨走近,冷声道:“你来迟了,百越谨!” 谨对于祁帝的怒气,仅是轻言淡笑,“按照礼数,陛下不应该称呼一声贵国殿下?” 谨年少时就被当作质子,送到大夏皇宫,祁帝与他关系不错,只有生气时才直呼其名。 “看来你是真想回到南国了,但你走了还是有人得留下。” 祁帝说这话的时候朝染柔身上瞟了几眼,谨心头一颤,染柔是他唯一的妹妹,虽说自己常年在大夏,可每年元节染柔都会以南国使者,进贡大夏来探望他。 这让谨体会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位可爱的妹妹,有属于自己的国,属于自己的家。 他曾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到南国,去辅佐染柔成长起来,让她掌舵南国皇权。 多年在大夏皇宫,以他对祁帝的了解,他看上的女人很难轻易放手。 就如现在的梅妃,当年这位人间美人刚来长安城,就邂逅前御林统领,之后更多的贵族男子都痴迷婉娩。 再后来右相得知自己私生女婉娩的魅力,向祁帝举荐。 而祁帝当然是一见钟情,为得到婉娩,掀起一场风波,对婉娩有非分之想的男子都死于非命,最惨的当属前统领,五马分尸。 对于祁帝这个人,多年来,谨只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好色自负。 谨平复波荡的心境,看来计划必须发展更快,再拖延的话,祁帝对染柔的想法越深。 以目前的状况,若他执意纳染柔为妃,南国的实力尚不敢与大夏叫板,直拒这门婚事,念头在谨心中定下,只待水泽从墨城归来,下一步计划才可实施。 “怎么回呢?京城繁荣,民康安乐,我在这儿享福,又岂会想回南国吃苦。” 谨含笑作答,祁帝虽听他话中有虚,但大夏如今国泰民安,他自然喜悦几分。 “时候正好,这次看你能否赢我?”祁帝用我来称呼,显然对谨以朋友身份相交。 “这一次,我定能胜你一局。”祁帝听出谨言语中的自信,略显狐疑,他可是知道谨武功粗浅,连南国蛊术都是半吊子。 难道是那白袍小子?祁帝有瞟了钟离义两眼,缰绳一拉,驾马朝林中奔去,白歌一副凝重,钟离义给他的感觉很强。 “阿哥,我们也开始吧,不然让祁帝抢先射杀第一只猎物。” 谨未作答染柔,而向义提醒道:“义兄弟,祁帝盯上你了,待会入林小心为妙。” “论骑马射箭,我北朔岂怕大夏,殿下放心好了,这第一只猎物是我们的。”钟离义朗爽道。 谨闻言感慨一番,还是北漠狄人豪爽,城府不深。 义口中哨声一响,驳风会意,踏尘奔去,片刻间,追上刚入林的祁帝二人;再一声轻喝,驳扬鸣一叫,惊起一群山雀。 义耳畔听风,俯身取弓,右手搭上一支箭矢,挽弓半弦月,学狼一声狂啸,丛中一只山鸠惊飞,羽翼啪啪两下,一支飞箭穿颈而过,山鸠落地。 而此刻义不忘挑衅,越马超过祁帝,回首冲二人一个贱笑。 “这厮好胆!” 祁帝停马大怒,耳边传来白歌的声音,“陛下,他就是统领所说的北朔苍王——钟离义。” 祁帝脸色变换了几番,比起钟离义的挑衅,他更恼怒白歌身为御林军副统领,却不立刻向他禀报钟离义的身份。 加上昨夜夜飒向他复述水泽那翻狂语,提出北荒借粮一事应当允诺,不然后患无穷,惹得他不就不高兴。 所以连夜派出夜飒前往墨城,参加武盟会,夺得山河令,到时捕风捉影的龙行宫就可以现世,他就可以借助这股力量横扫天下。 当年那人不愿,还将龙行令劈出两半,既然你不肯,那只好我亲自寻找,我要让世人知道,大夏没有你,同样可以纵横四海。 祁帝严肃道:“白歌,那狂妄小子就交给你了,必须赢他,不然朕那你试问!” 白歌领命! 白歌一声应道,扬马追去…… 后方谨见钟离义刚才那惊鸿一箭,喃喃叹道:“弧弧五星,在狼东南,天弓也。” “阿哥,你文绉绉地念什么?还不快跟上,义大哥都不见踪影了。” 染柔的催促倒没让谨加快驾马,除了他骑术一般,那就是这场狩猎,他只是一位喝茶看客。 看大夏与北荒矛盾激化,他只管拍手叫好。 且说义进了林子后,如猛虎归山,百兽惶恐。 正时,他乘驳风穿林而过,白歌从其后飞速追来,眼神中透着一种战意,是那种久违的对手感觉。 二人停马,相视一笑,风起叶飘摇,好似为他们这场比斗提前喝彩。 一只花白麋鹿,身形微胖,跳过一条小溪,白歌嘴角上扬,搭箭就射。 义眼神凝聚,看出麋鹿的不同,一声狼啸,麋鹿先闻其音,撒腿就跑,白歌一箭落空。 义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白歌扬马追赶,只好分道向右追花鹿。 白歌负手搭箭上弓,一箭破风射出,眼见箭矢将射中花鹿。 咻的一声,一支黑色箭羽从右翼射来,箭镞折断白歌的箭,后面飞镞呯呯作响,麋鹿惊慌了脚,无头苍蝇的乱跑。 一番比拼,白歌自知箭法不如义,却几分疑惑他为何不射杀鹿,莫非是想羞辱于我? 白歌心有不甘,朝义左肩射上两箭,义顿时一惊,他倒没料到白歌竟突然向他射箭。 但义天生警觉,侧身避开两支箭矢,再看白歌时,他搭弓三箭,拉弓满月,破风声传响。 义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