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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国卷 三十九回 换个方向

饮马秋水 筑摩江畔 5565 2024-05-14 13:58
  这时的明邝,尚且在沉思之中,表情还是那般平静,深邃非常的眼神却已不似方才,有神的希望充斥其中,他的身体突然震动,打了个激灵,先前一筹莫展的沉默迅速消失不见,情绪则被形势牵动,完全发自内心。  正所谓,一思齐而万绪开。不过,虽然将杂乱无序的想法给理了个通顺,但这现实若真不讲理起来,那也是不留余地。尽管这么说有些夸张,但事至乱处,人为很多时候都只是无用之功,甚至可能会乱上加乱。所以在这种紧要事情上,定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可。  林逸很干脆,觉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应当事不宜迟,迅速派人前去探查,不然拖得久了,说不准那些黄金又要转移到别处去,这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或者说明邝可就是白白被抽了一顿。  作为当事人的明邝,持相反意见。他认为尽管黄金一事现在有了较为清楚的头绪,但并没有能够完全佐证的绝对性证据,自己只不过是给出了一个符合整件事情的较为合理的解释罢了。这个解释仅仅只是单方面的推测。  如果他是个身无长物而无所牵挂的人,兴许还有作势猛冲的勇气,偏偏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个人不可能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别说自己的亲朋好友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毕竟对方好歹是户部侍郎,更何况还是齐家这个大家,齐铭另外两个兄弟可都是分别在工部以及军部担任要职的任务。说得严重些,此事如果处理得不够谨慎,甚至可能将整件事情的影响扩散到整个朝堂以及涂国。因此,即便林逸说得也有道理,但明邝没有冒险的资本,不得不警惕起来。  这种事情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争出个对错的,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至于该怎么做,最后还是要看明邝自己的选择。他想得也很简单,既然黄金一事已经很难再查下去,那就暂放一边,换个新的调查方向。  他从怀中取出早些时候乞丐给的那张褶皱的纸,两个人冲着看了又看,反正也看不明白,索性就不在这上面太过浪费时间了。两人互瞅一眼便明白对方此刻想的是什么。  视线中,两人脸上的黑眼圈显而易见,黑得跟块焦炭似的,身体疲惫自不必多说,林逸从出府开始,除了回去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充充饥外,就没停下来过;明邝在受伤后也没有好好休整一下,新煎的汤药也仅只是敷衍地尝了一口。他们唯一的休息时间,只有方才边想事情边吃包子的时候。  即便如此,但二人的心中却斗志昂然,坚决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要乘胜追击。  时间过去许久,雨势渐停,月光更加阴柔地照在林间。刚才厮杀之处,大片的草丛被践踏凌乱,三具尸体浑然天成地躺在其中,看上去竟一点也不违和。其他地方仍是一片幽密林景,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太阳初升,百姓们纷纷接二连三地出来做事,平静了一晚上的陈郡城逐渐熙攘起来。喧闹的街边有处酒家正要歇业,店内却吵闹喧哗得很,细细听去还有打砸的声音,看来是有人故意在闹事。不少百姓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纷纷聚集,定睛一看,几个店小二将一个年过中旬的乞丐给强行架了出来。  那乞丐不甘示弱,兴许是酒精将他的潜能给激发了出来,他醉着挣扎的力道竟是要三个店小二才能完全将其给制服,即便人被架住,嘴里面还不忘骂骂咧咧。  要说不愧是混迹于闹市的乞丐,张口闭口的粗鄙之语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脱口而出得连绵不绝,几乎每一句都不用过脑子思考,就像本能反应一般,尽管听得人是不禁眉头皱起,但看看他的狼狈模样,众人又忍不住冲他指指点点地嘲讽起来。  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店小二盯上街角的垃圾堆,其奋力一扔:“老东西,你下次再喝酒不给钱,直接把你丢进粪坑里!”  只听“哎哟!”一声,乞丐的四肢已倒插在泛着恶臭的垃圾堆里,几十只苍蝇绕着他的脑袋,好似完美地栖息地一般,待他晃晃悠悠地起身,众人惊恐万分地四散逃去。  乞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平静地抹掉眼角的污泥后转身离开,对于如此境况他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以至于身处垃圾之中,他全程都能够处变不惊。就在他打算若无其事地走回到夜以继日用来睡觉的一席草垫处时,见到了一张他期待万分的面容。  林逸早早地将明邝给领到此处,到太阳初升为止,两人在此处等待足足有数个时辰,被温暖的阳光一照,都顿觉睡意昏昏,明邝是打算无论如何必须撑到乞丐回来。  此刻时间虽然充裕,却不能让其彻底放松下来。虽然他并不认同林逸所说的迅速对黄金采取行动的观点,但至少有一点,他觉着说得很对。那就是要快,一定要快。拖得越久,拖得时间久了,可能齐铭就察觉到了。所以今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或许明邝这个贵公子的吃住便是要在此处了。  明邝的为人便是如此,一旦他认定什么事情,绝大多时候便不会轻易动摇,相比起别人怎么说,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怎么想的。  所以林逸也并未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跟在一旁陪他一同在这个乞丐的地界等待下去。他还贴心地顺路买了些早点,于是这两人就站在街角处,一手端着热汤,一手握着油饼,一边吃的时候,脑袋还来回旋转寻找,两个眼睛瞪得有神,如此的模样在林逸身上倒还算贴切,但在明邝就是实实在在的违和,看上去倒还是有些搞笑。  乞丐在老远就注意到了他们,只瞅了一眼,便认出了林逸,二话不说冲上去,双眼有神得好像看到了希望,只是他身上恶臭的味道和脏乱的模样实在是引起周围百姓数阵不小的骚动。  弓着身子去到两人面前,乞丐的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但因为他自身的原因,林逸刚开始并没有将他认出来,只当是个狼狈至极的乞丐,厌恶之情非常明显,为了把他给打发,林逸摸摸身上却察觉此刻身无分文,能给的东西就只有手里面的油饼。不过现在他自己都饿得不行,再分出一部分去,就有些强人所难,一旁的明邝那就更别说了。  乞丐也一脸疑惑,被林逸为难的模样给看呆了,还以为是在装傻充愣,等迟缓地反应过来后,乞丐二话不说立刻冲到一旁的臭水沟,一把将脑袋给塞了进去。这一操作直接把林逸两人给看傻,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嚼饼的嘴下意识地僵住,不明所以地互瞅一下。  那沟里的水虽然腥臭无比,但相比起垃圾堆可要好上不少,至少是水,若要强行清洗一下面部倒也不是不可以,乞丐的脑袋在污水中连连咳嗽数声,双手连连搓揉数下,猛一抬头,垂起泛着腥臭的脑袋,还不忘捋一捋湿黏的长发:“大爷!是我啊!不记得我了吗!”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我昨天不是给了你一笔钱了吗?”恍然大悟的林逸没有惊喜,眉头紧皱地靠近过去,全程用手臂拼了命地捂住口鼻,绝不想让丝毫臭味袭入鼻腔。  乞丐只是笑着不语,相比起林逸的无奈,明邝对其更多的是厌恶。  看他脸上泛着深红的模样,就知道定是喝了不少酒。既然是通宵买醉,那肯定也需要一个理由,估摸着昨日林逸给他的那些钱已经被挥霍掉了,至于怎么挥霍的,稍微打量他的样子,青楼、花酒是不可能了;如此的脏乱也不像是花在自己身上;那估计是个烂赌鬼吧。  正如明邝所想,他的钱就是全都赌输掉了,最后剩下的一点小钱他也不想着如何翻盘了,选择屁颠屁颠地跑到酒家喝起闷酒来,只是想不到他抱怨起老天的不公一时间竟上了头,情至深处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的余钱根本喝不起,如此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两人很快道明来意,为的就是那张纸上的意思。  身为作画之人,乞丐自当是最为清楚不过,只是凡事有得有失,想要得到答案,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他装模作样地并不明说,转过身去,右手放在左手的下边,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揉,两眼若无其事地看着远处,搞得自己好像无辜得很。  只是这事办得实在是不厚道,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林逸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什么脏不脏、臭不臭,二话不说就冲上前,一把将乞丐给拎了起来,重抵在土墙上,尤其是看着他有恃无恐的脸,恨不得一拳就这么干脆地揍上去。当然他也不是完全生气,只是借题发挥罢了,说不准威逼之下,那些钱就省了。  明邝的反应并没有这么激动,他把林逸给拦住,没有任何说辞,非常爽快地就给了钱。  他心里清楚这乞丐的分量,最好不要把他给惹恼,要是真把他逼急了,都说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人说不准转头就跑进齐铭的府邸里去通风报信了。毕竟人家在你这做生意,自然也可以去别人家做生意,决定权在乞丐自己。  至于为何不采取杀人灭口的手段。明邝并非办不到,只是不情愿罢了,在他这虽说人命不一定比天大,但也不至于轻如鸿毛,而且都说师出有名,冤有头债有主,倘若这乞丐真去了齐铭府邸,并的确对明邝产生了伤害,那他这条性命可就需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中午时分,两人马不停蹄地再度转移,赶赴乞丐口中的河流边,他将正巡视周围的林逸喊来身边,两人粗略地对比了一下,地点的虽然细节上有所出入,但大体并没有什么错误,应该正是此处。  得益于明邝给的那笔钱,乞丐不仅说明地点,还将整体的情况给做了一个较为简短的阐释。这也让两人一度觉着,这乞丐说不定有点脑子,一开始的时候就打算吊着两人,一件事赚两份钱,不过都已经是过去之事,再多纠结也没用。  按照乞丐的说法,齐铭乔装打扮去的地方是一户寻常的百姓家,男主人年过半百,膝下无子,他们都不是什么奇怪之人,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惊人身世,同样的,女主人也是如此。  齐铭这个户部侍郎多少也算是个人物,智勇双全,在任期间立下了不少功劳,在国中有着不俗的地位,齐家也是家大业大,可以说是羽翼颇丰的一族。  身世如此显赫的他,在面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百姓人家时,为何要特地乔装打扮并带着一大堆生活用品拜访,即便明邝的脑子不错,可他暂时也搞明白。  就在他思考的关键时候,他却“扑通”一声,当着林逸面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迅速晕厥了过去。  事情是发生得如此之快,就这么一瞬间,林逸迅速查看情况,直到双手触碰到他的衣物时才明显有湿漉漉的感觉,林逸心中一惊,迟疑抬手,发现那竟是阵阵鲜血,再一看,明邝大半的身体都已经被血浸红。  他的伤势在早些时候或许只是皮肉之苦,静下心来休养几天便可好,但他却长时间地承受着用脑过度、不休息、甚至是饥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虽然倔强地一声不吭,但身体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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