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 天气越发的冷了,海风吹在身上带上了一丝丝寒意。 盐仓村和小码头搭界的空旷田野上,早早的聚集了一大堆人。 今天就是约定的械斗日子,王来聘一大早就带着乡勇们来到了水渠的一侧。 兵法上讲究个以逸待劳,一路跑过来立即参加械斗,相比较养精蓄锐等了很长时间再进行械斗,战斗力肯定相差很多。 所以王来聘一大早就带着吃饱喝足的乡勇们来到了田间地头。 王来聘来到田间地头以后,四处查看了一番,对于横在双方之间的这个水渠十分的满意。 相当于有了一条天然的护城河,更加利于乡勇们这段时间以来用燧发枪操练出来的线式战术。 王来聘带着三十名手持燧发枪的乡勇,站在田埂的后方。 空荡荡的田地里,还有两百多名盐丁青壮。 这些盐丁青壮手持耙子竹枪站在不远处,表情严肃地看着前方的空荡荡的土地,等着青手掌柜带着青手们的到来。 青手掌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对方还是没有带着青手们一起过来。 没有等到青手掌柜,却等到了衙门里的三班的一个班头,带着十来名衙役站在空荡的田地边缘的土路上。 隔着很远望着即将要发生械斗的田埂地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王由桢同样是跟了过来,手里也拿着一只燧发枪,腰间别着一口戚家刀。 身后跟着一身绿袍的王二龙,杵着春秋大刀,抚着脸上唱戏用的长髯。 乡野里的老百姓平时也没有什么消遣,难得碰上了一场械斗,王由桢本来以为土路上会站着不少的老百姓。 甚至做好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没有。 王由桢回头望了一眼土路上的衙役们,心想难不成是官府拦住了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想想也不可能,老百姓要是真的想过来看热闹,数以千计的老百姓哪里是十来个衙役能够拦得住。 再说了,县衙里的那些官老爷哪里有时间理睬这样的小事。 就拿乡野里经常会发生的械斗来说,大明法律明文规定是禁止的。 但是县里的衙门一般都不敢管,因为这件事他们也管不了。 少则几十人,多达几千人的械斗一旦真的打红了眼,说不定连衙役们都敢给宰了。 乡野的老百姓要是死的多了,完全可以推给械斗或者是流寇,官府里的衙役要是死的多了,可就影响官老爷们的政绩了。 别说这个天高皇帝远的昌邑县,就是紧挨着京城的大兴县,一旦是真的发生了械斗,官府衙门顶多是事后派遣几个人去收拾残局,绝对不敢硬碰硬地上去阻止械斗。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田埂对面的空旷田地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等到这些小黑点越来越近,变成了一大堆人。 为首的正是二把手铁脸,带着手底下所有的青手一起来到了械斗的地点。 青壮盐丁们看到这些平时无恶不作的青手,心里全是一紧,知道今天这个事儿难办了。 青手们的人数不仅不比他们少,手里拿的家伙也比他们要好上太多了。 不仅有尖刀、腰刀这样的短兵刃,就连铁质的长矛和长枪这样精良的长兵刃,同样也有不少。 真的要打起来,这样的差别可就占据太大的优势了。 自己这边的盐丁青壮还没有冲过去,就被对方的长枪和长矛捅了一个透心凉。 二把手铁脸来到田埂附近,看着水渠对面的那些泥腿子,脸上不可避免了出现了嘲笑。 本来这一次,二把手铁脸准备独自一个人过来了,再带上几十名青手就足够了。 青手掌柜出于这么多年以来的做事谨慎,最后还是决定让所有的青手一起参加这一次械斗,并且把二十名边军全部带了过来。 青手掌柜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二十名边关老卒紧密地围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盾牌和雁翎刀,死死地保护着青手掌柜的安危。 青手掌柜一直在观察对面的盐丁青壮,当他看到盐丁青壮手里面拿着耙子和竹枪,心想自己这一次谨慎得有点过头了。 仅凭那两百多人,还有三十来名手里拿着炸过膛的鸟铳的乡勇,估摸着都顶不住青手们的一波冲锋。 更不要说他的身边还有二十名边关老卒,这一次对方肯定输定了。 真正让青手掌柜担心的是那十二名衙役,看着是过来拉架的,实际上就是过来捞一笔银子。 这一次的械斗,肯定会损伤不少的人。 只要是死人了,那名班头和十来名衙役就能从这里面捞不少的银子。 不过倒也无妨,这点银子和他的面子,还有三个村子的盐课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等到双方的人都到齐了,班头和十几名衙役看了过去。 广袤空旷的田地里。 街边站着几百人,东边站着几百人。 双方中间,被一条水渠和田埂隔开。 海风呼啸,席卷过来一股股寒意。 还真有点儿沙场交战的意思。 班头和衙役们见双方的人都到齐了,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老百姓为什么不来这里,那就是怕双方杀红了眼,见人就杀把他们那些看戏的老百姓也给宰了。 在双方没有开始械斗以前,班头带着衙役们在这站一站,意思就是告诉双方事后一定要给一笔银子。 眼看双方就要开打了,傻子才在这儿看戏。 一不小心呀,都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班头和衙役们离开了,二把手铁脸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站在人群中间的他,突然大吼了一声:“冲过去,打死这些狗才。” “冲。” “杀啊。” “打死一个给三两银子。” 随着二把手铁脸的一声令下,广袤空旷的田地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喊杀的声音。 位于水渠天阁东边的几百人,呼呼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