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动人的像狐狸一般的女人面前,很难想象会有男人不心动。 南庐渊亦同。 他也是个男子,正处于年少轻狂的年纪,就算再怎么稳重,也还是个未开过荤的小子。 佳人在侧,他的心不可能不乱。对待陆流斓,南庐渊确实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冰冷。他说不出原因,但是他知道,鲜少的,他可以纵容这个女人对他的不庄重和挑拨。 他甚至想让陆流斓赶紧察觉到不对。他又不是那里有问题,再蹭,真的要出问题。 可是陆流斓有意要勾起他的某种情绪,她贴得更近,一张烈焰红唇不经意间擦过了他的耳垂,一阵酥麻的触感传来,他蓦然出了一身汗。 不能再这样下去......南庐渊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了陆流斓的肩,把她轻轻拎起来,动作温柔的带离自己的胸膛,然后让她的足重新接触地面,自己则飞快地往后窜了几步。 陆流斓:“......哈?” 她像是见了鬼似的盯着南庐渊,不敢置信这个少年的动作。这家伙儿傻了吧?到嘴的肉都不吃?她是清楚南庐渊的定力,但她也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子的定力好到可以去少林寺当和尚。 虽然要是刚才他真是想对自己干些不君子的事儿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折断他的狗爪子! 南庐渊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低着脑袋,垂下眸子,掩饰下自己慌乱得巨缩的瞳孔,眼神直直地钉在脚下的地上,似乎想把地面给盯出一个坑来。 他低声道:“还请陆姑娘......不必再戏弄庐渊了。” 他看得出来,陆流斓哪里是真的想要同他好,分明就是想要戏弄他! 按照平时,他定然是觉得玩弄这把戏的人无聊透顶,会严厉的呵斥对方,让她自重。 可是面前的女子是陆流斓,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吐不出那几个伤人的字眼。于是只能贸然的用手把陆流斓拎起来,把她从自己的怀抱中给拔出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南庐渊悄悄看了一眼陆流斓,觉得她荒唐至极,可是也——明艳动人。 这念头一处,他面上立刻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也不管是对方怎么看了,全然只想着逃离这里,不敢再和她有再长的单独相处。 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真的把持不住。 “南公子?这第三个请求——?”眼见着南庐渊像是发起了呆,陆流斓更诧异,甚至有些目瞪口呆。不至于吧?自己这样撩拨他,他竟然还有心思发呆? 于是收了收笑容,也不逗他了,反正怎么逗这个死木头都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结果,这几天下来的尝试她真是熟知了这个结果。 哪料到南庐渊见她靠近,慌乱得连一贯的清冷仪态都绷不住了,脚步蹭蹭蹭地往后退,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转身,拉着陆流斓往宫中大堂跑,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回复她一句话。 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赶紧把她送回去,多和她待一刻自己都会出问题。 陆流斓一个不备被他拉着跑,吓得差点拔出刀来,才发觉南庐渊只是带着她往来的路跑,心里一动,这家伙发什么疯?方才还光风霁月一派儒雅,现在怎么跟欠了一屁股赌债似的猴急? 叫他,他也不回应。 陆流斓挑了挑眉,发现南庐渊握着她的那只手冰凉凉的,似乎手心出了不少冷汗,有些粘。 于是也就跟着他跑,直到了大堂,才感觉紧握着自己的手猛的放开,南庐渊一脸惊惶地连声同自己赔罪。 这还是那个初见时冷漠而高傲的帝相家的公子? 瞧瞧,都吓得结巴了。他这种人,不会真是从没碰过女人吧? 南庐渊此时此刻才没功夫顾及陆流斓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他一看见到了目的地,就猛的松了一口气,不敢再被陆流斓撩拨一次。 “南公子——?”陆流斓盯着他那张白净且俊秀的脸庞,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瞧把你给吓的!好了,是仙家的不是,那南公子现在可以说说,这第三件事儿了么?” 南庐渊脑海里空荡荡的,心里乱成一团,也没注意听陆流斓说些什么,匆忙回了一句“略感不适,恕庐渊失陪。”便头也不回地飞快跑开了。 陆流斓愣住了,而后哈哈大笑。 这么几天下来,每次她稍微一过火,就能看到南庐渊窘迫得恨不得把脑袋塞怀里兜着的模样。 这家伙儿也——太好玩儿了吧? “哈哈哈哈哈!这世上怎么会有比他还呆板木头的人啊!”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惊了枝上的一对儿鹊子。 ............ ........ 一双芊芊玉手拉开了帘子,几缕阳光斜渗进来。 “既然来了,便不妨说说看,”苏暮雪仰头,看向来人。那两人一高一矮,高的正是清修门的关门弟子,被暂时任命为南商冬宴时辅佐君主祭天的司命使陆流斓;矮的是年方十二的北秦贵女,昨日寻到张、李二公子救下苏暮雪一命的小丫头。 这二人显然是为了安慰她而来,苏暮雪昨日落入水中受了惊吓,一整个下午都闭门不见,好不容易今日来看看她,两人便在门口碰上了。 苏暮雪心里感激,正好,她也想同二人聊天解闷,“昨日的事儿,我想弄清楚,谁愿意给我说说?” 陆流斓耸耸肩,道:“仙家本同师父商量怎么在宴会上布置符纸阵法用以却邪除恶,那张沈陵便带着这丫头来了。你是没见到!当时李公子急得直接冲出去!”她笑笑,一步跨至苏暮雪身前,挨着她坐下,“仙家想着那女人寻你多半是听了那些传言,终究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便赶过去了——” “还卸了人家两只胳膊?”苏暮雪微笑着打趣,她习惯了陆流斓这残忍的手段,也知道这个女人都是为了自己好,“南商王也没想着罚你吧?” “是。”陆流斓承认得倒挺干脆。小丫头也不甘心话语全被陆流斓抢走了,她跟上前,边开口道:“这还的要让我说了——” 苏暮雪笑着拉她入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脑袋上:“好,你说。” 小丫头便清了清嗓子:“你被宫人带走时,我心念着不对,那妃子同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单单邀你去了?我记得李公子离开的方向,想着说不定能真的歪打正着被我给找着了,就去找他。事实也真没找着,但是好在我遇上了正好来宫中找南商王禀告事务的,我看着眼熟,想起他好像是那什么张相家的大公子——? “他人挺好,带我去了。没想到南商王和帝相几个人也都在。我如实说了,没想到李公子直接从座椅上跳起来,连装好的果盘也没带,就出去了。那什么鹤清池,也是张家的公子带我去的。 “后面,就是苏姐姐你所知晓的了。” 苏暮雪叹气:“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生再不想感受第二次。” 陆流斓拨弄着自己额前垂下的一绺长发,有心道:“只要你成为南商王的妃子,这是常见极了的,必然逃不过。”她挑了挑眉,“在后宫里,没有几个女人能有个好宿命。” 苏暮雪眉头一皱,小丫头已然怒喝:“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咒苏姐姐么!你这个女人安的是什么心!” 苏暮雪安抚着怀中的小丫头,道:“流斓,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陆流斓笑了,笑得灿烂,明艳得似是刚刚绽放的西府海棠。她道:“昨日你离开后,仙家可是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啊。仙家同南公子他们一路时,张公子道:‘难得看阿循这臭小子这般样子!’,到了入夜,南商王特意召见仙家,笑着安排询问仙家你和李公子之间的进度。”她故意停顿,缓了缓,又道:“南商王笑着说:‘可多亏了小姑娘机灵,若不然,本王这一声大嫂恐怕得噎在肚子里一辈子了’。” 陆流斓不动声色地看着苏暮雪瞪大的一双眼睛,心满意足地感叹自己真是把苏暮雪这姑娘的反应猜的一分不差,于是笑道:“仙家一个人晚归终究是不安全,故而南公子送了仙家一程。仙家听他道,‘这世上,相比没有什么比阳关暮雪——’” 她笑着盯着苏暮雪,开口,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更、相、配、了。”苏暮雪惊讶得直直的盯着陆流斓,许久没有言语。 “小心思没藏住啊,暮雪。”陆流斓笑着搂住苏暮雪,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道:“欢喜人家就别婆婆妈妈的,有南商王、帝相家的公子、张相家的大公子给你张罗这门子高兴事儿,你面子可大着呢。怎么,盯上李公子的人可不少,你还等他飞了才后悔?” 苏暮雪怔愣着,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以为,以自己的出身,这一生就如同所有的王族女子一样,联姻而嫁,像是个明码标价的赏玩之物。 没想到、不敢想、未曾想。 她忽然一惊,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开口:“那我父王那里......?”北秦同她父王此举本就是为了和南商交好,这么一闹,二国的关系岂不僵持?她的父王和母妃怎么办? “安心安心。”陆流斓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南商王珣能坐上天下二明储之位,哪能想不到这个?他早有计策,你若能顺利的嫁给你欢喜的李公子,南商国仍然以亲国之礼相待于北秦。如何?可是能平下心来,想想怎么和李公子相处了?” 小姑娘听的懵懂,糊里糊涂的,便惊讶道:“原是暮雪姐姐心悦于李公子?” 陆流斓笑而不语,苏暮雪羞得将一张脸埋在小丫头肩上。 ............ ..... 陆流斓出来,便见到帝相府的马车已经候在一旁。 她挑了挑眉,自那一日后南庐渊便不再敢单独与她相处,她才知道自己闹得过火了。可是现在,这家伙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她了? 她再细细看去,明白了。 南庐渊露着半边身子在车厢外,可知车里还有一人——或是两人。南庐渊见她出来,跃下马车。随后,南子潺从车里钻了出来,踢一踢车厢:“出来!要装死到什么时候?马车的车厢是留给陆姑娘的。” 于是里面的人探出车厢,正是张相之子张沈陵。 张沈陵笑着打开折扇,像是一只得逞的狐狸。 他笑眯眯地道:“怕什么!李阳关那臭小子又不在,咱们几个给那木头捣鼓捣鼓,省的这么好的一个媳妇跑了。”他努一努嘴,朝着苏暮雪的住宫。 南子潺气哼哼的:“就你一肚子坏水——扇子拿开,大冬天老冰天雪地里扇风,也不嫌冻死你——你虽然比李大哥和倏哥哥小,也还是南商三大公子之一,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天到晚净瞎整这些有的没的!” 南子潺与在朝廷上时大径不同,早朝上的他仍是南商王珣,威严而不可侵犯;私底下他却还是个平凡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比他们都要稚嫩上许多。 张沈陵顺势后退,靠在南庐渊怀里,哈哈笑道:“可您这大佛不也上了我这条贼船吗?得嘞!咱们现在是一根儿绳儿上的蚂蚱,给阿循讨个夫人要紧,他都二十又二了,老大不小了。” 南子潺犹不解气:“起来!倏哥哥是你能靠得的么?”他跳起来揪住了张沈陵的襟口。 南庐渊熟练地伸手,一边揽过一人,将这俩欢喜冤家给分开来。南子潺抓着他的臂弯,朝着张沈陵扮鬼脸;张沈陵气呼呼地想上前和南子潺比划比划。 只听南庐渊的声音从二人脑袋上方传来:“闹够了没。” 两人同时一惊,老老实实地不动弹了。 南庐渊朝着张沈陵道:“好了,多大了,怎么还跟陛下过不去?陛下才多少岁?” 张沈陵撇了撇嘴,“好吧,”他看向陆流斓,“就当是看在阿倏的面子上,谁要跟这臭小子计较!” 陆流斓环抱手臂在前,勾唇,忍着笑意看向三人,努力让自己显得正经些,颇有兴趣地道:“怎么,特意来寻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