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回到家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回到家里,就命人将自己的盔甲找来。 “父亲,这大半夜的,娘娘召你们进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哈哈,儿啊,咱们终于熬到头了。” 左良玉哈哈一笑,然后给自己的儿子解释了一遍,自己要再次挂帅领兵,去剿灭郑芝龙的事儿。 “父亲,这么说来,咱们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咯?”左梦庚激动的道。 这大半年来夹着尾巴做人,去年腊月,更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那监察处的番子就何时上门来抄家抓人,整个人都瘦了一二十斤,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放肆!休要胡说,你这是想害死我左家吗?”左良玉却是脸色大变,赶紧呵斥道。 “父亲,怕什么?反正又没有外人。”左梦庚却是不在意的道。 “儿呀,为父知道你不甘心,可大势已去,先不说为父这次能不能乘机东山再起,即便能成,最终也是覆灭的下场,所以还不如趁这次机会,为父为你搏一个爵位,现在咱们钱财也不缺,要是你再有个爵位,足以保我们左家几代人衣食无忧!” 左良玉叹了口气,这次并没有在骂儿子,而是耐心的教导了起来。 如今他年纪也大了,今年以来旧伤复发,身体每况日下,早就熄了争霸天下的心,只想安稳的做个富家翁,若非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这次他也是不会站出来的。 “可是父亲,咱家那么多银子女人,那秦宇会放过咱们吗?”左梦庚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吧,陛下虽然一直在防着我,但陛下胸襟其实还是很宽广的,若真想动我们,上次的抄家风波和这次的打黑除恶就动手了,所以这次只要为父将那郑芝龙收拾掉,今后足以高枕无忧,这次你和为父一起出征,到时候为父也好帮你请功。”左良玉摆摆手。 “好吧!” 左梦庚也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中午时分,左良玉和牛金星就带着近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杭州而去,其中两千近卫军,五千驻军,四万新兵,而水师还要早一步出发。 然而此时的杭州城,早已被攻破了,昨天后半夜郑森就带着一万精锐抵达了钱塘江口,大军并没有登岸,而是乘船直接驶入了钱塘江。 天一亮,就将水门轰开,直接占领了码头,大军轻轻松松的就杀进了城,城中的守军根本就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说起来还是因为大家对海防意识太差了,毕竟倭寇海盗已经多年未大规模洗扰江浙沿海,加上这阵子为了搞经济,沿海各地的城池又都比较开放,连杭州北门晚上都是开着的,方便车队夜间进出城。 郑芝龙得知儿子已经拿下杭州也是大喜,船队天亮后抵达钱塘江口后,大军就直接登陆,然后火急火燎的杀往杭州,除了一些运送粮草辎重和火器的小船,其他战船是一刻也没耽搁,全部都跟着郑豹向着北面的松江府杀去。 郑芝龙带着大军,直到黄昏才抵达杭州,此时郑森早已将整个杭州城控制在了手中,一边拉拢城中的士绅商贾,一边派人四处去宣传,并张贴告示,招兵买马,准备大干。 可让父子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城中的士绅商贾竟然全都保持沉默,而招兵告示都贴出去了两天,硬是没一人前来参加,周边各县不但没有派使者前来,反而都关闭了城门,加强了戒备。 “森儿,你当初不是说过,只要我军攻破杭州,就会得到江南士绅的拥护吗?可这都两天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那些泥腿子们,难道都不喜欢银子了?” 郑芝龙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这两天来城中的士绅商贾们,无论他怎样威逼利诱,就是不肯松口归附,附近的州县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竟然没有一人前来报名当兵,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除非这里的人都富的流油,或者都胆小怕死,可这根本就不可能,哪怕再富裕的地方也有穷鬼,也有不怕死的。 “这…父亲,孩儿也没想到杭州附近的百姓会富裕到这种程度,偌大的城池内竟连一名乞丐都没有,四野的村寨,也家家都有余粮。” 郑森有些尴尬的道,更多的却是震惊和想不通,普通百姓就算了,可那些士绅商贾明明对秦恨之入骨,按道理,此时江南空虚,他们郑家杀来,不是翻身的大好时机吗? 其实那些普通百姓从始至终他压根儿就没指望了,他们的态度也关乎不到大局,真正能左右局势的还是那些士绅大户。 两人可不知道,如今的浙江早已不是以前的浙江了,那些夸夸其谈,眼高手低的东林党人,不是被抄家灭族,就是被囚禁了起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安分守己的商人和士绅,像那种影响大的家族根本就不存在了。 普通百姓或多或少也都有了自己的桑田良田,每日男耕女织,物价又便宜,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各地的经济也发展的十分迅速,商人们赚得盆满钵满,再也不用担心灭门县令,抄家知府,只要把税交了,不触犯秦法,你就是盖一座宫殿,娶一百个妻妾,也不会有人管你,所以几乎人人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只等着秦宇统一天下后,正式开科取士,鬼才愿意跟着郑家造反。 就连地痞流氓,山贼土匪,都在这次打黑除恶行动中,快彻底消失了,那些懒汉乞丐则是被送往了上海,所以连投机取巧的人都没有。 “要不挑两家大户杀鸡儆猴,或者去四野抓捕青壮过来?”郑芝龙试着说道。 “父亲万万不可,这样做只会让咱们彻底失去立足江南的机会。” 郑森大急,赶紧劝道,他们是来争霸天下的,若真按照父亲的想法来,最后怕不是也只能抢一票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郑芝龙也有些恼火了,完全没了主意,不过也知道,若是百姓不加入,士绅不拥护,各地不响应,即便将杭州打下来也是无用的。 “孩儿猜测各地的士绅并非不想反抗,而是杀戮过重,大家都心生顾虑,只要咱们将南京也打下来,届时各地的士绅文人自然再无半点顾虑,必定会站出来反抗,并拥护父亲,江南各州县也会传檄而定!”郑森想了想道。 “好!那就事不宜迟,明日就挥兵北上,直取南京!”郑芝龙点点头,狠狠的一捶墙垛。 没人拥护,没人加入,去攻打附近的城池,完全就是徒耗兵力,白白浪费时间,即便攻破了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还要派兵驻守,所以还不如孤注一掷去打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