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某个屋顶亮起火光。 很快，那团火光形成一团跳跃的火焰。 鬼子援兵来得着实快。 从村东、南方向发动进攻的鬼子端着步枪三人一组快速突击。 走在最后边的鬼子扔手雷。 打头的鬼子端着步枪在前面作正面突击，每找到掩蔽后立即贴墙建立警戒，等身后原本负责警戒的同伴继续前进变为突击手。 两人作交替攻击前进战术。 听村里的尖兵说就只有几个抗日分子老鼠，少尉根本没有让掷弹筒作射击准备。 听到手下脚步声猛响，一个分队冲进了村子。 跟着，手下精英扔出的手雷猛的炸响。 轰... 噼里啪啦... “哎哟喂...” 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在火光中翻腾。 王顺慌不迭地从乌烟瘴气的泥雾中爬起来，摇晃着他被震懵的脑袋，鬼子从村边进攻，现在只有继续上屋顶向村里冲，与从村中巷子中攻出来的鬼子来个交错。 屋顶上伸下来一只手，接着看到了魏大妞的虎目大眼。 赶紧抓住借力往墙上猛蹿，同时回头对旁边的院子吆喝：“都上屋顶，冲进村去！” “司令，二当家受伤了！” “他娘的！”王顺猛地一甩手，挣脱魏大妞：“老子得回去看看...” 说完，在屋顶三两蹿之后，消失在隔壁院里子后。 “老王…你别管我，赶紧走！” “走个屁...”王顺来到院门口，对着了院外巷子里就是搂火。 砰砰砰砰... 快慢机急促射击的声音挺有节奏。 跟随王顺多年的那把m1932疯狂往院门外跳弹壳。 驳壳枪杀伤力也许不足，但是火力密度绝对不是打一枪就得拉栓退壳推弹上膛的三八大盖能比。 再差的枪...就算是鸟铳，他也能要人命。 噗通...稀里哗啦... 沿着巷子进攻的两个鬼子三人组立即被打趴在地！ 跟着，巷子中，两个手雷一前一后从极为狭窄的角度，准确地扔进院门。 王顺没想到鬼子竟然还会这一手，赶紧就地扑倒一个翻滚到旁边受伤的二当家身边，试图以自己的身体给他挡弹片... 当...当... 清脆的金属声响。 刚落地还在打旋的两个手雷，被一杆红缨枪先后重重挑起，直接飞出院门... 轰...轰... “%&*@#” 院门两边巷子里再次腾起夹杂着鬼子鸟语怪叫声的乌烟瘴气。 王顺再次爬起来，顾不得浑身的摔痛，将自己的快慢机插进后腰。 从躺在地上的二当家手中抢过驳壳枪，摸出二当家腰间的备用弹匣塞进枪里，直奔刚才那个扔了手雷进来的院门，边跑边喊：“大妞，去卡墙头！” 魏大妞千钧一发之际挑出鬼子扔进院门的两手雷，王顺的这一嗓子让她没有任何迟疑。 鬼子必须断气才叫死...没脑袋的也将就... 作为活在沦陷区的女人，见到鬼子本能习惯仍然是能躲则躲，但这次小鬼子进村见人就杀。 她想出村报信，差点被小鬼子糟蹋。 终于激起了心中的怒火，原来，小鬼子脑门儿挨了枪子儿也会死... 要是王顺偷袭弄死了那个鬼子高手，自己肯定会遭鬼子侮辱。 自己除了一死之外，绝没有再活下勇气。 王顺早年当过兵，回村后拉起一票人马保家护园。 游走在各种势力之间，要说没受委曲绝对不可能。 “哎，你在发什么呆啊？”王顺连开六枪，将巷子中被炸翻的鬼子全部解决掉，抬头看星光下坐在院墙上的魏大妞：“赶紧下来帮忙捡漏枪搞子弹啊...” 王顺手下能动弹的目前只剩下五个人，要不是他们藏在两边院子里跟鬼子死扛，估计他这早死过好回了。 “哎呀...”屋顶传来一声怪叫，跟着一人身体从屋顶滚下来，这位落地一个前滚翻后站定：“大哥，屋顶走不通，小鬼子阴得很，藏暗中打黑枪...” “既然无处躲，大家先进地道躲一躲！”魏大妞想了想，提出建议。 东闾村靠近运河河道，一直以来，地下水位较高，没办法大规模开挖地道。 也就是去年大旱才有些百姓家未雨绸缪开挖了地道，并且也没有体系。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傍晚时分准备偷偷溜出去报信儿。 退进地道中的王顺，划亮了一要火柴，看着一眼能看到底... 这他娘的能叫地道？ 绝对是假货！ 充其量这他娘的只能叫一个长条形的地窖！ 王顺心往下沉。 无奈地咬了咬牙，心底忽然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打到现在，自己派人去叫的援军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 很可能已经死在了鬼子手中！ 鬼子不是乌合之众，自己一行人从北边过来，鬼子没有在村外动手，是怕动静闹得过大。 故意放自己一行人进村！ 那么，先一步往这边来的老村长... 这么个地道，根本藏不住啊，小鬼子稍一搜索就能将地道口找到。 借着火柴的那道微光，王顺看清地道中男女老少都有。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手中的火柴熄灭。 王顺再没有说话。 地道中也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东闾村民们的眼里，王顺就是他们的天。 现在，王司令正跟他们一起，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但是，司令在，希望就在。 这几年，谁又没见过死人？ 或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被鬼子刺刀捅死，或隔老远看着附近的村子被鬼子一把火烧成白地。 人世间，没有比死更糟糕的事。 谁也不敢问王司令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司令手下几百号人马！ 如今跟司令在一起，暂时有了主心骨，村民们相信王顺肯定能将大伙儿救出去。 随着时间推移。 地道里慢慢有了嘀咕声。 一众村民无不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只想从王司令与魏大妞的对话中听到能活命三个字。 他们更想听到大家都不会死这个事儿。 附近十里八乡，谁都知道王司令一直想娶魏大妞，彩礼面匹绸缎都送了七八回，结果却都被魏大妞给扔到村外。 说他是军人中的败类...是个逃兵！ 地道中更多的其实是女人，因为男人们要么被沧州道伪军抓了丁，要么被鬼子抓夫送到兖州挖煤。 还有一些砍老壳的二愣子，偷偷跑去参加什么土八路的游击队。 直通通的地道尽头，偶尔划亮一根火柴。 王顺嘀咕着指挥手下快速挖沙装袋：“必须立即封堵，要不然，鬼子投一个手雷进来，能把大家伙都给震死。” “那个，地道的另一端呢？”受伤的二当家坐在地道中，转头问魏大妞。 “傍晚的时候，小鬼子发现了地道口，已经弄塌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从我家这边离开...” 二当家转头低声吆喝：“王顺你个蠢货，你这样干...地道两头都堵死，这不是在给大家伙儿垒坟么？” “你给老子闭嘴！”王顺呵斥完，划亮火柴，猫着腰在地道中来回比划，好半晌后转头对蹲在二当家旁边的魏大妞挥手。 魏大妞从人群在挤到王顺身边，小声嘀咕：“干啥？” 王顺指着头顶：“这个位置...应该在你二叔家的狗窝下边，你看...能不能用刺刀往上边悄悄地钻个洞？” “你为啥不自己干？” “那个...刚才在巷子里弄死那几个鬼子伤兵的时候，有个鬼子中了枪装死，举起步枪捅你顺爷一刺刀，伤了胳膊。”眼看火柴即将烧到手指，王顺赶紧扔掉。 “你在姑奶奶面前称爷？”魏大妞立即黑脸。 “口误，绝对是口误...”王顺再次划亮火柴：“你动作小点儿，我去地道口弄出些动静，以免被鬼子发现...” 地道中似乎有微弱的亮光晃动？ “司令，不好，鬼子发现了地道口！”靠近地道口，还没完全垒结实矮墙后的手下忽然惊慌吆喝。 轰... 不远处，唯一的地道口被鬼子炸塌... 地面。 抗日分子钻地道…我的个天神，这不是自钻坟墓么？ 呵呵，真当皇军拿这些老鼠没办法？ 随队军医蹲在地上，将宝贝一般的听诊器贴到地面… 小腿胳膊都打着绷带的近藤军曹手下伤亡近半，扭曲着面孔对手下鸟语吩咐：“赶紧到附近各院落、各屋逐一...仔细的搜索，看到有哪个地方冒烟儿，往那老鼠洞里再扔两个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