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这些话一说完,张婶当即就阴了脸,笑容不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敌意。 张婶低着头不说话,但是脸上大写着不欢迎。萧瑾喻当即就嘴角抽搐了,眼神闪闪烁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要是打架什么的自己倒还行,但是处理琐事还真是难办。连县令大人都处理不了家务事何况是他了。萧瑾喻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张婶,张婶?您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如果没听见没关系,我再说一遍。 这个三叔啊,家里头也穷,连簸箕扫把都没有了。你们家好歹也有些个什么,就别为难三叔了。 三叔为此还娶不上媳妇了,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就不要为难他了。张婶。” 又一次提起来,张婶当即就不乐意了,挺着大肚子站起身,非常简单又不客气的说,“没有的事。从来没跟他借过什么东西,簸箕跟扫把是我们家的,我家里头虽然穷,但是买这些东西还是买得起的,根本就用不着跟人家借。所以你就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张婶矢口否认,萧瑾喻当即就惊的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他没想到借了东西不还还能这样理直气壮,这还真的就是女人。 至少在他见到的男人里头借了东西不还的只会绕道走,逃得远远的,不会这样理直气壮说没借过。 偏偏这样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东西不是她家的,这个就比较麻烦了。 萧瑾喻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一手靠背双眼迷离的望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任何东西都不敢落下。 张婶见他这样打量家里头,也急了当即就走上来挡了他的视线,“萧公子,我念你是金家村的大恩人才对你如此客气的。看你斯斯文文的也算是个读书人吧。读书人说话做事要讲证据,您这没凭没据的来我屋子里要东西也太不君子了吧!” 张婶站直了身体,挺挺肚子非常傲气的扫了萧瑾喻一眼,然后没再理会。 自顾自走到一边照顾孩子们去,嘴里还是那样念念有词的教训着不争气的孩子。 萧瑾喻被冷落了,有些尴尬,但也深刻的知道这件事情不搞定的话三叔跟陈桂皮就不能在一起。 他们两个都太可怜了,所以还是要帮帮他们。萧瑾喻决定站起身四周看看,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是三叔的。 这一看正好看见大宝正抓耳挠腮的想着问题,高提着的笔墨始终没有落下,看样子是遇到难题了。 萧瑾喻看了看那个孩子,心生一计,决定从孩子们下手,只要帮助张婶解决了孩子的问题,她总该感谢自己然后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吧。 萧瑾喻笑着走过去与孩子套近乎,又看了看他所犯的难题,原来是不知道这句诗的意思。 诗句是“关关雎鸠在河之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儿倒是不难,萧瑾喻笑着一点点跟他解释,并且还趁机说起了陈桂皮跟三叔的事情。 “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漂亮淑女的姑娘往往是君子所爱。当然说的更普通一点,就是说男人追求心仪姑娘的心情。这其实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就好像你爹当年追你娘一样。 当然,这件事你肯定是看不到的。不如就说说你知道的三叔跟陈桂皮的事情吧。 想必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这个三叔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到心爱之人。 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就因为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就吹了。是不是很可惜?” 说这些的时候,萧瑾喻一直都看着背过身照顾三宝和四宝的张婶。 张婶都听了进去,脸上微微的有些抱歉的神色,但是很微小的变化,嘴巴一直紧闭着不松口,而且也一直背对着。 如此看来,仅仅一个不肯转身的背影萧瑾喻就知道这个张婶还不太想松口。 所以萧瑾喻一个念头立刻换词,说起了张婶跟张叔的事情,“我想你爹跟你娘当年也有一段辛酸又羞涩的往事吧。 两个人走到一起,能够在一起一辈子那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其实两个人看对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要过一辈子就遇到很多问题,仅仅是柴米油盐这种小事都可能是坏了一个家。” 萧瑾喻说完又看了看张婶,张婶还是背对着萧瑾喻,但是很安静,好像没有在哄孩子。 萧瑾喻因为看不见张婶的正脸,不知道什么表情。打感情牌这种招数不可行,看来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萧瑾喻四下看了看,忽然看见大宝写字的这张桌子有点不对劲,非常破烂,上面有很多刻痕。 这种刻痕很整齐,大大小小非常整齐长短一样。这应该就是普通人不记得东西的时候留下的记号吧。 每一条横都代表要记一件事,这都是大人要做的,孩子是不可能的。 这个孩子识字,不需要用这种法子记忆,另外孩子能有多少事要记。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玩耍的时候,无忧无虑。 “张婶,这张桌子怎么这么小,一家子可不够吃饭的呀。哦,对了,我看你们家好像还有一张桌子吧。那张桌子大,上面还有些饭菜油渍的味道,是一家吃饭的。” 萧瑾喻看到这张桌子摸了摸,随后又看向另一张桌子。 张家家很小,另一张桌子就在这个屋子里一眼就能看到。 并且萧瑾喻怀疑到时候已经走到那张桌子边,双手靠背,弯下腰闻了闻,轻描淡写的提了提。 谁知道这一提,张婶紧张了,当即走到萧瑾喻身边,大手往桌子上这么一放,大有强势压倒的意思。 “家里头流传下来的两张桌子。那张桌子太小,就留给孩子写字用。萧公子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孩子们闹腾,我这个当娘的无暇分身。您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张婶这话的意思是明显下了逐客令了。 但是萧瑾喻可不想这么快就走,因为他坚定的眼神分明探测到了张婶眼眸子里那抹心虚,看样子自己猜对了,这东西确实不是他们家的。 不过萧瑾喻也不想继续揪着此事说。而是转头岔开话题说起孩子的事情。 “这个教育孩子也是讲究方法的,虽然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但是这样责打孩子,你们这些当娘的心里头就好受了? 其实孩子不爱读书正常,毕竟是爱玩耍的年纪。不过你们可以换一种方法,让孩子扮演夫子,你们扮演学生,让孩子把学的东西说出来以传道受业的方式说出来,相信他会更有兴趣的。 二宝不爱早起,你们就可以给一些诱惑,比如连续几天早起送一件新衣服之类的。 三宝爱挑食,这个不能惯着。饿着,饿了就知道吃了。 四宝年纪小,爱哭,不能吓唬。吓唬多了孩子会吓怕。要循循善诱。” 萧瑾喻滔滔不觉得说着教育孩子的方法,这一条条的都是特别的惊奇和厉害。 听的张婶目瞪口呆,她着脑袋瓜子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也很纳闷萧瑾喻一个未成家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张婶看着萧瑾喻的眼神就跟看着神仙一样,就差跪下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年轻人给说教了,重点还找不到反驳之词。 萧瑾喻笑了,笑得很风流倜傥,也很风度翩翩,谈吐还是那样温文尔雅, “这都是我娘当年对我的法子。我也是亲身经历。对了张婶,这张桌子你说一直都是留给孩子用的。 可是上面刻了很多口子,应该是记事用的吧。孩子这么小,应该没什么事情要记的吧? 你说是家里头流传下来的,可我怎么更觉得像是三叔家的呀。 毕竟三叔一直都是一个人用不了大桌子。这一张桌子就够他用了。 张婶,大家都是邻居,将心比心,大家都不容易。你们家虽然难过好歹也是两口子,有个什么事情还有张树在。 可是三叔就不一样,他都一把年纪了,将来要是老了走不动道了,还是那样孤苦伶仃一个人,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你说多惨啊,大家都有老了的时候,你还有四个孩子,哦,不,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那就是五个孩子围绕着。老了走不动道了还能靠着孩子们。可是三叔就不一样了。张婶,您于心何忍啊!” 萧瑾喻并没有责怪张婶什么,只是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法子慢慢的开导张婶。 张婶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表情在变,她沉着头,一脸不好意思,但是目光却依依不舍的盯着孩子写字的那张桌子,犹犹豫豫了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撅着嘴想嘴硬一次,“上面又没写三叔的名字,你怎么就确定是三叔的呢。另外,刻横什么的,几乎都是每户人家都会做的事情。我们都不是识字的人,为了记事不得不这么做。 萧公子您这话太牵强了吧。再说了,真要是三叔家的东西,怎么三叔自己不来要,非要你过来呢?” 张婶嘴上不承认,但是言语非常的心虚,听得出来这张桌子一定是三叔的不假,但她心里也不想还。 看样子自己是失败了,萧瑾喻抬头望天,眼眸子里泛着复杂的光芒,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又点点头,还是那样平淡的跟张婶说话,丝毫没有因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