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扬丝毫不在乎索尼的咆哮,他坐在那里等着索尼平静下来才说道:“鞑靼人,着急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荷兰舰队需要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不是拿我们的士卒去送命,如今大员的舰船根本不是那支海军的对手,我们需要巴达维亚总部甚至荷兰本土的支持!” “明年五月份是最快的出兵日期,我需要时间去说服巴达维亚的总部,而总督大人需要时间集合在日本、安南、马六甲、锡兰等地的舰船,除了军舰,我们需要武装商船的协助,这也需要时间,明年五月份,如果提前,我们不保证击败那支海军!”德扬毫不客气的说道,毕竟在这个三方合作中,荷兰舰队的地位不可替代。 “好吧,明年五月份!”索尼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崇祯十五年九月,盛京。 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的范文程,说:“范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范文程抬头,看着皇太极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问:“皇上,索尼大人信中说了什么?” “成功了,索尼他成功了,他不仅成功的完成了与南京朝廷的谈判,还拉上了荷兰人这样一个重要的盟友,索尼他立下大功了,范先生,你也有功,现在我们是该调整一下部署了,决不能在支援到来之前让局势发生崩塌.......。”皇太极站起身,赤着脚在冰凉的地上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下开,看向一边的帷幔,喝问:“谁,谁在那里?” “是奴婢,奴婢该死,打扰到皇上了。”一个宫女跪在了地上。 皇太极认得这人,知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宫女说:“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拿东西。” “滚出去!”皇太极骂道,接着叫来侍卫,吩咐道:“日后凡是范先生和洪大人来议事,都要把周围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哪怕是皇后!” 范文程连忙扶助因为生气而头晕的皇太极,说:“皇上切勿动气,保重龙体,您的病还需要将养着呢。” 皇太极坐在了榻上,问:“范先生,我有几日没上朝了?” “三日。”范文程说道。 皇太极微微点头:“还好,不算太久,对了,我有几日未曾出城了!” 范文程想了想说:“自从上个月去祭奠宸妃娘娘,已经四十余天了。” 皇太极连忙起身说:“快快让人牵马来,我要去城外狩猎,把尼堪、博洛这些城内的亲贵大臣叫上,对了,还有祖大寿,一起去。” “皇上,皇上,您就听奴才一言,生病就应该看大夫,吃药,好好将养,万万不可再去射猎奔驰,与龙体无益呀,您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大清国的担子可都在您的肩上呢,万万不能听那些萨满胡说八道呀。”范文程抱着皇太极的腿,哭求道。 皇太极扶起他,说:“范先生,我怎么不会知道生了病就该吃药将养呢,但我是大清的皇帝,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病了,范先生啊,大清的皇帝和中原的皇帝不同,中原的皇帝要时时呆在皇宫里,神秘起来,但是大清皇帝的子民有蒙古人和女真人,这些草原部落渔猎民族,只崇拜强者,如果发现你弱小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叛,越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候,我越不能示弱,来人,快快召集葛布什贤哈超!” 麟趾宫里,庄妃和苏泰两人正围着一个纺机看着,纺机前面,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正熟练的操作它,随着嘎达嘎达的声音响起,苏泰兴奋的说:“庄妃妹妹,汉人的东西当真是神奇,就这么个木头东西,竟然把线纺成布,实在是太神奇了。” “其实还是苏茉儿能干,寻常人可能不及她的一半。”庄妃笑容满面的拍着苏茉儿的肩膀。 苏茉儿便是后世极为著名的苏麻喇姑,实际上她叫苏麻喇,后面加姑是对这个女人的尊敬,苏茉儿听到庄妃的称赞,连忙说:“主子切莫这般,折煞奴婢了。” “哎呀,苏茉儿也莫要谦虚,人人都知道你会说汉话,懂汉人的礼节,是咱们蒙古女人中的翘楚,日后我还得向你多学一些呢,如今战事紧急,咱们自己纺织,也好节约些开支不是。”苏泰说道。 庄妃点点头,说:“苏泰姐姐说的是,听人说,明国的皇宫里,皇后与妃子也是自己织布的,咱大清自然不能比他们差了。” 庄妃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苏泰耳边说了几句,连忙起身:“姐姐既然有事,那妹妹先告辞了。” “哦,是下午去实胜寺还愿的事情。”苏泰笑着说道。 庄妃带着苏茉儿离开之后,苏泰的贴身宫女带来了那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宫女把皇太极与范文程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竟然是一字不差,苏泰听后,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对那传信的宫女说:“你做的很好,一会去账房领十两银子的赏银,另外,额哲亲王传来消息,你的家人已经接到金山了,但是很遗憾,你的父亲终究没有撑过去。”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能保兄弟和母亲安宁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宫女跪地磕头。 待打发了这个宫女,苏泰坐上轿子出了宫门去了实胜寺,待到了寺庙门口,身边的宫女说:“娘娘,跟着咱们的那个太监离开了。” 苏泰看了看天,说:“不慌,先进寺庙看看。” 清宁宫,皇后正与庄妃喝茶,二人虽然都是皇太极的妃子,但却是姑侄关系,皇后没有儿子,她甚是喜爱福临,正抱在怀里逗弄。 “娘娘,西宫那边真的去了实胜寺。”苏茉儿进来,小心的说道。 “大玉儿,不要这样,如果让皇上知道你监视嫔妃,会受责骂的,你要知道,吴克善现在对大清很不恭顺,很多人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科尔沁的女人呢。”皇后提醒道。 “姑姑,并非是我多事,实在是苏泰这段时日太过于反常,在宫里拉拢人心不说,还在外面结交大臣。”庄妃皱眉说道。 皇后叹息一声,说:“福临是皇上的最爱,无论她怎么做,都是无用的,而我永远会支持你的。” 内宫众人都知道皇太极生病了,已经五十岁的皇太极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算是高龄了,因为宸妃的事情伤心过度,而越发恶化的局势更是摧残着他的身体,皇帝之位的继任者已经提上日程了,原本皇太极钟情于和宸妃生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已经夭折了。 “但愿她能认识到这一点。”庄妃说道。 下午,苏泰从实胜寺出来,进了城门,感觉到轿夫的脚步,苏泰提醒道:“慢一点。” “再慢一点。”苏泰又忍不住发声。 “娘娘,洪大人从宫里出来了。”一个宫女从宫城方向赶来,说道。 苏泰微微点头,看了看外面说:“就这里了,本宫要去买一些福临和博果尔爱吃的果脯,你们先回去吧。” 进了甜品店,苏泰在里面品尝了起来,不多时从后门出来,进了旁边的一间茶馆,进了一间屋子,洪承畴已经在里面了。 他坐在座位上,有些局促不安,手里拿着一方湖丝手帕,上面绣着一个玉字,在太监手里接过这东西赶来赴约,洪承畴一直很担心,见到苏泰进来,他藏起手帕,诧异问道:“是......是你,娘娘,怎么是你?” “那应该是谁,孛尔只斤布木布泰吗,那个用嘴喂你参汤的科尔沁女人?”苏泰坐到了他的对面,笑问道。 “您.....您说笑了。”洪承畴脸色极为难堪,那天的事情,已经成了盛京的传言,好在皇太极心胸宽广,从未提过。 苏泰却不想继续和他打马虎眼,直接问道:“大厦将倾,洪大人,你没有想过为洪家找一条退路吗?” “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大清虽然暂时处于下风,然而........。”洪承畴刚要用场面话搪塞一下,苏泰却道:“骗别人也就罢了,若是骗着骗着连自己都骗了,那就可怜了,洪大人,切勿自欺欺人!” 接着,苏泰语气坚定的说:“大清已经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崩塌,皇帝虽然想着逊位求和,但是若是被秦王知道,这.......。”见洪承畴脸色诧异,苏泰又说:“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杀,而且至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秦王立刻就会知道这件事儿。” 洪承畴彻底被苏泰强大的气势压服,只能静静的听着,苏泰继续说道:“你们汉人有两句话,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认为哪一个对你洪承畴更有利呢?” 洪承畴却是没有回答,无论哪个结局,对他来说都是死局,如今大都督府已经列出了十大汉奸和十大战犯,那些战犯都是旗主和权贵,尚且可以通过投诚、起义等方式赎罪免死,但是十大汉奸,无论做什么,都是必死无疑了。 这个时候,最不希望大清倒下的就是汉军旗了,要不然吴三桂也不会拼了命的死守宁远的孤城,拿自己的家丁的命去填,洪承畴自然也是如此,大清倒了,一切就都完了。 苏泰见洪承畴脸色难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鹿皮口袋,放在了洪承畴的面前,说:“这是朝鲜济州岛上一个商贾的户口、文牒,你且看一下!” 洪承畴对所谓的户口还是有了解的,现在北府控制下的省份都在弄这个,经营海贸的沿海省份更是严格,不仅性命、年龄、地址,家庭成员都有,而且还有画像在文牒上,那种用铅笔素描出来的画像据说是泰西人的绘画方式,寥寥几笔,没有色彩却是非常传神,如今北府治下,海商和在外的百姓都必须持有这类文牒。 而眼前这个文牒上,是一个原籍福建的陈姓海商,而素描画上则是自己的面容,而在文书里还有这个海商的财产状况,在济州岛拥有一个马场和四百亩土地,还入股了一个朝鲜商人的船队,这三样便是过万两白银的资产了,仅仅是土地马场产出和船队分润,就足以让一个小家族过上富庶的日子了。 “娘娘,这是........。”洪承畴手有些颤抖,问道。 苏泰说道:“这是我花了大价钱,请了人为你办理的,除非你遇到认识你的人,否则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退路!”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洪承畴自然知道这份文牒的价值,当即问道,他感觉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苏泰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需要你协助的时候,希望你能听从我的指令,你放心,不会危及你一家的性命!” 洪承畴犹豫着,苏泰又拿出一枚钥匙和一个纸条,把纸条递给洪承畴,提着钥匙说道:“这把钥匙开的箱子,里面有一些证据,证明纸条上的事情是由我苏泰主导的,而这个箱子现在济州岛你的府上,当我需要你做事的时候,这把钥匙会交到你的手中。” 看了一眼纸条,洪承畴瞪大了眼睛:“娘娘,这件事如果被秦王知道的话,你、额哲和博果尔都会死的!” 苏泰微微点头:“我就是希望这种结果,你看,我知道你的下落,而你握住了我们娘仨的把柄,我们相互握住对方的性命,都会有忌惮,谁也不会出卖谁,对吗?” “你.......你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洪承畴感叹道。 苏泰好不迟疑的说道:“洪大人,每一个女人都是温和的绵羊,但是为了孩子,她也会变成暴虐的雌虎,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肯做,而你,只需要配合我,就不用为大清陪葬,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不好吗?” 洪承畴咬咬牙,说:“好,很好,我听你的!” 说着,洪承畴把那纸条点燃了,苏泰则把文牒和钥匙都收了回去,苏泰站起身,忽然问:“洪大人,你说我和大玉儿谁更有魅力?” 洪承畴满脸愕然,不知道苏泰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苏泰见洪承畴那般神色,哈哈一笑,敲了敲桌子,让他清醒过来,说:“忘了告诉您了,我让人偷了你的香囊,约了大玉儿出来,一刻钟后,她就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你.......你这是做什么!”洪承畴站起身来,神色已经紧张起来。 苏泰毫不在意的说:“我希望你告诉她,我找了你,希望你能支持博果尔做皇帝,而你则坚定的站在她那边,支持福临那个臭小子,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借此再让她陪你上次床,如果她不答应,你就说我的条件里包含这一项。” “我......我们没有!”洪承畴老脸一红,辩解道。 “哈哈哈,有没有过你心里清楚,哈哈哈。”苏泰笑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