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能过去!” “凭什么不让我过去?”顾安蕊歇斯底里的喊到,“本宫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王上打死!” 她说着又要往前冲去,却连两个小小的侍卫都挣脱不开。 “王上!王上!” 她喊得撕心裂肺,韩非寒却充耳不闻,才不过打了十几鞭,他便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浸在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海里。 韩非寒吸了一口气,勉力支撑住已经快要无法支撑的身体。 “鞭龙之刑,不过如此,还有几个人没打?挨个来吧!” 初柒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已经感觉到他是在强自苦撑。 她佝偻着弯下身子,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过是最普通的邂逅,不过是迫不得已的结合,也不过是连夫妻之实都没有的两个灵魂,她何德何能竟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不顾性命? 心痛得无法呼吸,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初柒一个咬牙便冲至太后面前跪下, “太后!”她大声喊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狐狸精转世,是命格极硬的祸害,都是因为我,苍牙国才屡次来犯,都是因为我才将王上害到如此地步!求求您高抬贵手,只要您下令立即停止施刑,我顾初柒甘愿一死!马上就死!” 她说罢便伸手取下发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不过是一条性命,她们愿意要,她给了就是! 初柒突然想起刚才在水牢中对芷儿说的话,的确,只要自己想活,便一定能活,只是这一次,她情愿死,她情愿自己死也不愿看着那个男人为了自己受此大过! 她的速度很快,可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众人都没看到王上如何出的手,却只听到“叮”得一声脆响,璟妃手上的簪子便应声而落,虽没刺进去,却还是将细白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韩非寒后怕的咬住牙齿,“顾初柒,你想让我之前的鞭刑都白受了吗!” 顾初柒含泪摇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在风中恣意飘扬,更显的一身白衣孤冷绝立, “你的命我还不起!” “朕不要你还!”韩非寒的嘴角蜿蜒出一丝血迹, “好好留着你的命待会儿替我疗伤!” 话刚说完,背上又来一鞭,韩非寒咬着牙生生受下,眸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初柒。 两人隔着人群互相对望着,一个眼神坚毅,一个泪眼婆娑。 太后没想到韩非寒竟然如此固执,当下便气得浑身颤抖,手心也已全部腻湿,她背转身不忍再看。 苏瑶依见太后面上隐有松动,便趁机跪伏到太后面前, “母后,打在儿身痛在母心,此事本与王上并无干系,您何苦要折磨王上与您自己?” 太后仰头看向漆黑的夜幕,上面仅有的两颗星子不知何时也悄悄藏在了云层后面,仿佛它也不忍再看天子受刑一般。 “帝王不同于常人,他既不听劝告,便只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鞭笞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在夜空,也回荡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间。 苏瑶依回头,只见韩非寒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可是即便如此,他血红的双眼依旧看向的是璟妃的方向。 说不上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苏瑶依只知道自己嘴间又苦又咸,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咬破了舌尖。 随着第七个武士的最后一鞭打完,韩非寒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王上!”众人同时心惊。 第八个武士站在他的身后,扬起的铁鞭迟迟不敢落下, “太后,再打只怕王上就真的受不住了。” 太后闭上眼睛,神情不容反驳, “打!” “太后娘娘!”苏公公跪着爬到太后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太后, “太后娘娘,奴才求您了,您瞧眼王上吧,这剩下的鞭子真是打不得了呀!” 太后正心绪不宁,她转过身朝着苏公公的心窝子便一脚踹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日日守在王上身旁,却连王上何时被妖精给迷住了都不知道,简直该死!” “是!奴才该死!”苏公公爬起来又拉住太后的衣袍, “太后娘娘,奴才罪该万死,可王上是无辜的,求求您叫停吧!” 太后颤抖着嘴唇,眼睛在晃过韩非寒的那一瞬间如被烙铁印在心上,直烧得她疼痛难忍,差点缓不过去。 那是王上,她的儿,她怎么能不心疼?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心疼! 可规矩就是规矩,如若今日他不受下这八十一鞭,日后也必定要受群臣的指摘! “不必、替、替朕求情…”韩非寒嘴角淌着血水,眼睛也不复最初的清明。 初柒看着他,长长的指甲已被掐断在自己的手心,她知道,韩非寒执拗,太后却比他更执拗,行刑到一半,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就此打住的。 身旁的佩兰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娘娘,您别看了、别看了…” “呼呼”的鞭笞声再次响起,初柒闭上眼睛,任由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便只剩下了决绝。 袖手旁观,她怎么可以! 趁着众人不备,初柒宛若一只扑火的蝶一般,朝着韩非寒飞奔而去。 佩兰都没反应过来,初柒的人便已经扑到了韩非寒的身上。 众人皆是一惊,只听“唰”得一声,这一鞭子结结实实的便打在了初柒身上,初柒只觉着背上像被刀砍上来一般,不光皮肉上的痛。 就连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武士的内力震得快要移位,原来,这鞭龙之刑竟是这种滋味! 身体的剧烈疼痛让韩非寒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待预料的疼痛并未到达自己身上时,他这才反应过来,韩非寒猛的回过身, “你这女人,不要命了么?” 初柒咬着牙齿紧紧抱住他的后背,“韩非寒,你救了我五次,我替你挨下这最后五鞭,从此…我们也算两清了!” “两清?”韩非寒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想和我两清?你休想!” “呵!”初柒皱了皱眉,嘴角漾起一抹虚弱的笑, “不两清,我们如何能重新开始?” 韩非寒浑身一震。看向初柒的眸子透着不可置信, “你是说?” 初柒虚弱的将韩非寒的手拉至自己的胸口,隔着衣衫,韩非寒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的心脏跳动的频率, “如果…如果我受完这五鞭还侥幸没有死…那、那我便将这个交给你!” 是的,将心交给他。 韩非寒紧紧握着初柒的手,眼中似有光亮涌动,他释然一笑, “好!” 他们旁若无人的私语灼伤了顾安蕊的眼睛,也灼伤了顾安蕊的心! 她泪流不止的看着不远处黑白分明的两人,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愤恨,王上!我也可以替你承受这种痛苦,可你,却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没有一个人知道璟妃趴在王上的背上跟他说了什么,他们只瞧见王上的神情逐渐从痛苦变成了平和,且丝毫没有阻止璟妃代他受刑。 整整八十一鞭,随着监刑太监最后一个数字念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上没死,璟妃似乎也没死! 太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语带颤抖,“将他们送至凌云殿吧!” 凌云殿中,所有的御医已经全部等待就绪,韩非寒虽说有内力护体,但也无法承受这么厉害的鞭刑,除了后背上显而易见的伤口,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害。 初柒便更是严重了,从最后一鞭挨完之后,她便一直处于昏迷转态,后背上的伤口倒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内脏的损伤,御医轮番替她诊脉,却皆是摇头叹气, “不成啊,璟妃娘娘一介弱女子,哪里能承受的了如此厉害的鞭刑,这会只怕已是伤及肺腑,重伤难愈了!” 佩兰一听,立即便跪着给御医们磕起头来,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娘娘吧!” 王后本不预跟着过来,可是太后可以不来,安妃可以不来,她作为王上的妻子却是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 听到御医们的话,她上前一步,幽幽的说道, “御医们还请尽力,一定要治好王上!” 话里话外,根本没有提及初柒半句。 佩兰心如刀绞,跪着便爬到初柒榻边, “娘娘,王上就在外间,他拼着命才救下您,您决不能死,您一定得活着呀!” 初柒仿佛听到了她说的话一般,眼珠子动了一动,佩兰连忙唤道, “御医!御医!你们快来看,我家娘娘还有意识,她还有救,求求你们快点来救救她!” 御医们立即上前围着初柒又是针灸又是用参片吊气的,忙了整整半夜才终于将初柒的伤情给稳定住。 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御医说她的内脏收到的冲击太大了,如果明日依旧没有醒来,那么或许今后她便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了。 整个飞羽殿此时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娘娘在凌云殿生死未卜,芷儿从被水牢救出来之后便开始发起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