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高阳瞪眼,“为何冲撞我?” 呃! 被晒成了黑炭的老许想死。 他想说来寻贾平安,和她没关系。 可高阳暴躁,说不对还会起冲突。 罢了罢了。 老许拉着贾平安到了边上,低声道:“老夫这阵子都在城外转悠,今日归来,就听有人说你昨夜杀人了?” 操蛋! 这是有意传话。 “没有的事。”贾平安当然不承认,“昨夜百骑发现了些作奸犯科的,捉拿时他们悍不畏死,最后死得其所。” 许敬宗摸摸脸,觉得有些辣乎乎的,“此事老夫就是问问,对了,老夫在城外遇到商队,他们嘀咕什么晋州地震之事,说是陛下获罪于天。 老夫呵斥了他们,却觉得最近朝中的气氛不对。上次他们施压陛下被搅了局,此次怕是又要重新出手。” 贾平安想拍自己的脑门。 怎么把余震忘记了呢? 晋州的地震级数不低,余震是妥妥的啊! 但现在这个却成了犀利的马后炮。 哥真是天才! 贾平安低声道:“许公,趁着他们还没发难,你赶紧去……就说……” 老许眨巴着眼睛,“平安,你莫要再坑老夫了。” 贾平安举手,“某发誓。” …… 许敬宗急匆匆的进宫求见。 李治正在和宰相们商议政事。 “陛下,雍州刺史许敬宗求见。” 李治听到忠犬回来了,不禁讶然一笑,“他此次出城数日,说是要去乡间走走看看,如此朕也想听听他的说法,让他来。” 长孙无忌微笑道:“老臣也倍感期待。” 那个奸臣许,最近好像很勤勉呀! 晚些许敬宗来了。 行礼后,他抬头。 噗! 李治忍不住就笑喷了。 长孙无忌的脸颊颤抖着,褚遂良的身体抽搐…… 卧槽! 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就是许敬宗? 老许顶着一张黑脸无语。 “许卿此行辛苦了。”李治收了笑容,正色说道。 “臣不辛苦。”许敬宗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这个奸佞看老夫作甚? 长孙无忌回以一个轻蔑的眼神。 呵! 许敬宗笑了笑,然后肃然道:“陛下,臣本想在城外再看看,可昨夜臣做了个梦,吓得臣赶紧一路回城……” “什么梦?”李治笑着问道。 长孙无忌看了老许一眼,微微摇头。 佞臣就是佞臣,靠着这些手段来固宠,和后宫的女人一般。 ——第一酝酿感情! 许敬宗的眼中多了欢喜之色,“臣昨夜梦到了先帝……” 咳咳! 李治坐直了身体。 宰相们站直了身体,神色肃然,仿佛先帝就站在前方,依旧如故。 “先帝问臣大唐如何,臣说大唐蒸蒸日上。”许敬宗欢喜的道:“先帝就欢喜,说朝中君臣得力。” 李治微微一笑,长孙无忌傲然昂首。 许敬宗突然变脸,有惊惧之色,“先帝突然看向天空,仿佛是在听谁说话……” 李治再度坐直身体。 长孙无忌低头。 “先帝听完后,对臣说,赶紧回去告诉皇帝,晋州那边还有什么……余震,应当还有好几次。” 呃! 余震! 殿内的谁都不是专家,所以对这个词有些懵。但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是说地震后的接着震。 “先帝说,晋州地震乃是示警,让陛下小心奸佞……” 许敬宗说完就告退。 殿内很安静。 晋州地震不该是皇帝的错吗? 怎么这屎盆子就扣在咱们的头上了? 宰相们觉得这话不对啊! 李治觉得……老爹为啥不托梦给我呢? “对了。”许敬宗刚走出几步,回身继续说道:“先帝说皇城中有紫气萦绕,他也不好靠近,于是就托梦给臣。” 差点忘记了小贾的这段话,哎! 老许走了。 李治心中平衡了。 长孙无忌等人…… 晚些出了两仪殿,褚遂良狐疑的道:“老夫怎地觉着许敬宗的话……不可信呢?” 长孙无忌摇头,“信不信的……有些人想再度进谏陛下,用的由头就是晋州地震。那许敬宗怕是想提前拦截,但却晚了。” 褚遂良点头。 许敬宗径直去了道德坊。 杨德利正在做饭。 在贾平安的指导下,杨德利的厨艺堪称是蒸蒸日上,在汴梁城找不到对手。 “许公。”杨德利开门后,急匆匆的去了厨房。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喷香!” 他在城外吃了几日的饭,早就忍无可忍了。 嘤嘤嘤! 阿福来了,许敬宗笑眯眯的俯身摸摸它的头顶。 “贾郎君回来了。” “对,刚下衙。” 阿福马上就冲了出去。 “再跑!”贾平安有了经验,一把抓住阿福的后颈处,把它拖进了家中。 “先前和陛下他们说了那个梦,可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妥。”老许有些慌。 “保证妥当。” 历史上这次地震事件很有名气,堪称是小圈子打压李治的神兵利器。 从李治登基开始,晋州就接二连三的地震,震的李治从刚开始的硬顶,到后来无语下罪己诏…… “那就好。”许敬宗洗手坐下,眼巴巴的等着饭菜。 “许公在家吃饭?”杨德利出来,看着很欢喜。 许敬宗点头,“懒得动,就随便吃点吧,千万别麻烦。” 我想喝粥。杨德利:“……” 我心疼! 一道道炒菜端上来,许敬宗垂涎欲滴,却装着正经模样。 “阿福,这是你的。” 阿福得了一盆粥。 三人坐下。 “请!” 一顿饭吃下来,许敬宗觉得太值了。 他忍着饱嗝,起身道:“老夫这便去了,那个……明日做什么菜?” 杨德利:“……” 许敬宗到了州衙时依旧在惦记着昨日在老贾家吃的那顿饭。 “真香!” 刚坐下,外面就有些嘈杂,老许不满的道:“肃静!” 外面的声音小了些,却因为不嘈杂的缘故清晰了许多。 “……刚才晋州有信使来了,说是晋州再度地震。” 擦! 许敬宗刚拿起文书,一个颤抖,就把文书丢下了。 老夫…… 老夫立功了! 老夫立下大功了! 他兴奋的挥拳。 小贾! 对,就是小贾! “小贾果然是老夫的福星呐!”许敬宗欢喜的不行。 信使已经到了都堂。 褚遂良拿着一份奏疏说道:“有人进谏陛下,说是晋州地震,应在陛下。” “老夫这里也有。”长孙无忌拿起一摞奏疏。 这是一次默契的行动,长孙无忌也只能袖手旁观。 “诸位相公,晋州急报。” 长孙无忌抬头,“何事?” 信使被带进来,一边拿文书,一边说道:“诸位相公,晋州再震。” 陛下要倒霉了啊! 连信使都知道这事儿会被认为是皇帝失德,可想而知李治的压力。 信使眨眨眼睛,觉得相公们的神色好像不对劲啊! 长孙无忌木然。 褚遂良震惊。 震惊个啥?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马上求见陛下。” 晚些,宰相们齐齐站在两仪殿内。 这是来进谏的吗? 李治已经打定了主意,罪己诏对自己的威信打击太大,就算是翻脸也不能答应。 长孙无忌出班,沉声道:“陛下,先前晋州派来信使,晋州……再震。” 李治:“……” 这……这竟然反转了? 阿耶! 他抬头望天,第一个想法就是许敬宗的托梦是真事。 长孙无忌等人神色严肃,显然,先帝的突然显灵让他们懵逼了。 可先帝为何托梦给奸臣许呢? “许敬宗……忠心耿耿,否则先帝定然不会托梦与他!” 啪! 这话仿佛是一巴掌,打的小圈子的人脸上生痛。 老许是忠臣,那俺们是什么? 奸臣? 但先帝竟然托梦给许敬宗,而不是我们,由此可见,连先帝都觉得老许是忠臣。 而更严重的是,按照先帝的话,晋州地震竟然是因为朝中有奸佞。 是谁? 李治只觉得头顶上轻松了许多,而长孙无忌等人都觉得头顶一沉。 一口黑锅妥妥的就扣了上来。 还没地方说理去! 等宰相们一走,李治就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许敬宗忠心耿耿,忠心耿耿!” 州衙里,老许板着脸,对着官员们训话。 廖全就在其中,他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大,觉得他的脑后带着光环。 而许敬宗却在想着贾师傅。 小贾果然是老夫的福星呐! 晚上就去他家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