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李治就在等待着,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看看群臣的站队情况。 谁是忠于自己的,谁是…… 在门阀世家蓬勃发展的当今,皇室显得格外的式微,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帮手。 他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中对这个舅舅有些不满。 先帝驾崩后,长孙无忌一系列手段固然稳定了朝政,但也有些大权独揽的意思。 他现在就希望舅舅能自己觉悟,随后收敛些。 而在这个时候,许敬宗就显得格外的重要,是他倾力打造的一个金字招牌。 看看,谁说大唐没有忠臣?老许就是。 褚遂良出班道:“殿下,那贾平安乃是扫把星,竟然能帮许敬宗行了正道?臣以为怕是值得商榷。” 这话有些过分,一巴掌把贾平安和老许拍在了扫把星和奸臣的沙滩上。 李治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能忠犬早日回归,然后和这些人大战一场。 “此事……让他说。”李治指指那个百骑,想象了一下老许站在朝堂之上,和这些人撕咬的场景,不禁倍感憧憬。 边上那个百骑先前才刚开始汇报,闻言上前一步说道:“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华州后,那扫把星差点被村里的人活埋,后来自救,说他若真是扫把星,那他死了之后,会克死谁……” 臣子们觉得浑身发痒,恨不能挠一下。 是啊! 扫把星若是死了,天知道会克死谁,首先帝王危险。 所以若是谁敢对贾平安喊打喊杀,李治收拾他就天然带着正义。 你这是想让我死呢! “贾家穷,他就弄了白玉豆腐,如今每月也能有数十贯收益。” “许使君到了华州,随即就去了杨家坞查探,本想把贾平安弄到寺庙里去,可贾平安就献计,帮助许使君查清了梁波贪腐公廨钱之事。” 长孙无忌心中一震,原先对贾平安的轻视收了些。 原先他觉得那个扫把星一巴掌就能拍死了,只是顾忌着李治在,这才容忍了下来。如今看来,那个扫把星却意外的有些才华。 “……两个村子为了争夺田地械斗了七年,地方束手无策,许使君带着那些村民去开荒,为此和地方豪绅交恶。” 这…… 这活脱脱的就是个果断的忠臣呐! 百骑继续说道:“许使君亲自开荒,一个上午下来,双手血肉模糊,百姓感佩,跪地嚎哭。” 李治不禁暗喜不已。 以前许敬宗在长安时,就是个打手级别的臣子,也就是那么回事。 以往的许敬宗哪里会弯腰去种地?哪里知道什么民生疾苦?可如今他竟然能把手都磨破了,可见转变之大。 “够了!” 一声厉喝后,长孙无忌冷冷的道:“你等才去了几日,哪里就能查清楚了?道听途说不可信,只会误了殿下!” 李治微笑,“舅舅说的是。” 长孙无忌面色稍霁,说道:“老臣无礼,不过李默此次却孟浪了。不过是去了华州两日,哪里能查清楚……再说了,他自家拍了扫把星的肩膀,随后就摔断了腿,可见荒谬!” 褚遂良笑道:“是啊!身为御史,要稳重才是,去拍扫把星的肩膀,这……太让人意外了。” 李治有意无意的看了那个百骑一眼。百骑是他的人,谁都无法撼动。所以接到眼神指示后,那人继续说道:“华州有商人扑倒了贾平安,随后在家等死,没想到竟然发了财,对头还倒霉了。” 长孙无忌脸色柔和了些,只是握着笏板的手青筋毕露。 这事儿先前李治说过,但他却觉得不可思议,并百思不得其解……这扫把星难道还兼着福星的活计? 褚遂良干笑道:“此事怕不是道听途说吧。” 那百骑正色道:“此事确凿,咱们的人在市场里打探的清清楚楚。其中涉及京城富商一人,那人已经回京。” 这话的意思是:你褚遂良若是不信,尽可去问那商人。 褚遂良面色微变,然后微笑道:“老夫哪里会不信,只是此等事不好宣扬罢了。” 李治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说道:“如此就好。”。他瞥了长孙无忌一眼,舅甥俩相对一视,李治羞赧的一笑,但眉毛一挑,却把信息送了过去。 ——舅舅,我不需要人扶。 长孙无忌慈祥的看着他:雉奴,你还年轻,舅舅要护着你才行啊! 其他臣子目睹了一场交锋,不禁暗自咂舌。他们知道,太子是想把自己的忠犬许敬宗抬起来,挡在前方来护住自己,就像是前锋大将一样。 而扫把星贾平安却意外引爆了朝堂舆论。 一个扫把星,克死了两任帝王的存在,在大家看来定然是浑身邪气。可按照许敬宗的说法,那贾平安眉清目秀,颇有灵气。 关于扫把星,大伙儿的印象就是会带来倒霉事。可这个扫把星带来倒霉事之余,竟然也给别人带来了幸运。 比如说那个商人,竟然扑倒了贾平安之后,不但没倒霉,反而处处走大运。 更离谱的就是许敬宗,这位呆萌的奸臣和贾平安‘狼狈为奸’,竟然在华州蜕变成了一个问民疾苦的贤臣。 李治看着群臣的反应,心中知道,这些臣子大多没啥立场,他也指望不上,所以他现在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能多些忠臣。 可数来数去,他的心腹也就是那么小猫几只,能上得了台面的就更少了。 但老许却给了他一个惊喜,那就是此人具有可塑性,也就是可以被打磨。 想到此事里那个扫把星的作用,李治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些。 他才二十多岁,就算是扫把星真能克帝王,躲也躲不掉,至于以后,天知道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他微笑道:“华州最近大治,许敬宗功不可没,可那贾平安也有些功劳,我虽然还未登基,可也得让世人知晓我的想法……” 他起身,群臣恭谨站好,知道这位太子是要发表登基前的政治宣言。 李治说道:“一国之治何为先?我以为当是赏罚分明。有功赏,有过罚。赏罚分明,则国大治。赏罚不明,臣下怨望,百姓不安…… 一国风气从何而来?先帝对我说过,垂范!帝王当率先垂范,上行下效,这才是长治久安的法子。” 李治的声音清越,眉间多了些威严,“许敬宗到了华州后,多有建树,我很欢喜。那贾平安对此颇有些功劳,怎能不赏?来人!” 有臣子出班,却是李义府。 “赏贾平安绸布百匹。” 群臣无异议,但都多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国舅,你这次可是被太子给弄的有些没脸啊! 长孙无忌看向李治的目光中多了欣慰,“殿下英明。” 这个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那个扫把星竟然得了嘉奖,让他觉得有些荒谬。 而许敬宗那个奸佞看样子越发的得意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再度回到京城,到时候在朝堂上和他叫板。 想到许敬宗撒泼的往事,他不禁觉得有些头痛。 那个不要脸的老贼,真希望他死在华州!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出班道:“殿下,许敬宗当年乃是先帝潜邸时的十八学士之一,堪称是德高望重。如今他去了华州,天下翘首以盼呐!先前殿下说到了垂范,老臣觉着该让许敬宗给天下官吏做个示范。” 他抬头看向了李治,微笑道:“让天下官员看看许敬宗如何把华州治理成一个让人向往之地。” 这就是要政绩,没政绩,老许你就在华州待着吧。 李治一怔,知道自己还是嫩了些。 …… “扫把神。” 早上,贾平安在村里转悠读书,身边跟着一个刘架。 “扫把神,某想着,要不那个酒楼给你些份子?不然某心中不安呐!”刘架说的很是虔诚,贾平安眼角抽搐了一下,“某不差钱。” 扫把神这个称呼实在是让他瘆的慌,若非可以,他此刻就想一拳打晕刘架。 想到此人不久将会去长安,贾平安才舒坦了些。 刘架却含泪道:“长安那边在买地了,可某一想到要离开华州,离开扫把神,这心中就难受。若非签了契约,某就想一辈子待在华州,跟在扫把神的身边,日日焚香祷告……” “滚!”贾平安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脚踹去。 什么焚香祷告,这分明就是把他当做是财神爷供奉。 刘架揉揉屁股,拱手道:“扫把神,某明日再来。” “走了?”杨德利正好出来,见刘架准备回去,就摆手,“好走啊!” 刘架却想着是不是再和扫把神亲近些,就说道“要不某叨扰一顿早饭?” 杨德利面色一变,说道:“今日早饭吃过了。” 刘架看看天色,“真是吃得早啊!” 等他走后,杨德利才说道:“平安,吃早饭了。” 想在他杨德利的手中讨得便宜,做梦! 早饭才将吃到一半时,刘架再度来了,大门没关,他不敲门就冲了冲了进来,一脸震惊。 “你想作甚?”杨德利下意识的护住了饭碗,怒道:“某就剩下了半碗……”,他低头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小半碗菜粥,还不够某果腹!” “有使者来了,长安来的使者!” 使者来的很急,匆匆的把绸布给了贾平安后,又匆匆的走了,全程就是麻木的念了几句夸赞的话,随后含糊说了什么扫把星,还有什么奸佞。 等他走后,贾平安问道:“表兄,他刚才说了什么?奸佞?” “姑母……”杨德利跪在绸布之前嚎哭,双手拍打着绸布,“平安有出息了,这可是太子赏赐的绸布。姑母,你看一眼啊!” 这和叫魂差不多的嚎哭让贾平安有些恶寒,若是贾母真的在天有灵,估摸着第一件事就是掐死贾平安这个雀占鸠巢的冒牌货。 他看着这些绸布,想起了刚才内侍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连内侍都对他这个扫把星有畏惧之心,别人就可想而知了。至于奸佞,自然说明这个内侍不算是李治的心腹,否则他就该站在许敬宗的立场,不会把贾平安说成是奸佞。 不过奸佞也不错啊! 武妹妹明年就回宫了吧,随后就是波澜壮阔的逆袭,上下千年,谁都没这个妹纸牛笔。 啧啧!在这个时候被称为奸佞,那几乎就代表着老贾家以后稳如泰山了。他真想冲着李治诚恳的说一声:“谢谢了老铁。” …… 又是大章,良心的爵士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