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平静。 董卓当任河南尹之后,在洛阳找的宅子自然是最好的宅子,何进张让等人的府邸都被人破坏了,没法立刻入住,所以他选择了何苗的宅子,何苗是何进的弟弟,何太后的兄长,官拜车骑将军,府邸当然豪华,更别提他活着的时候各种收受宦官们的贿赂。 所以董府紧挨着一些朝廷大员的府邸,当张郃带兵攻击董府的时候,这些附近的朝廷大员们,都惊慌失措,召集家将守卫宅院。 不过喊杀声持续时间并不长,让他们松了口气,只要没波及自己,任由他洪水滔天吧。 吕布身中黄忠九刀,最严重的就是后背那一刀,差点把他一刀两断,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不能持久逃跑,心生一计,在一个拐角,踩着马背翻身跃入一座府邸,马儿会继续跑帮他吸引黄忠注意力。 吕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视线中东西已经模糊,逐渐黑暗,他浑身发冷,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躺下,这么躺下的结果就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浑浑噩噩间,跨过一个月亮门的吕布看到了微弱的亮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奋力拖着疲惫的身子,撞门而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七荤八素,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造化弄人,本来被程允打破,注定不应再相见的两人,又在这阴差阳错之际,将人生的轨迹交错到了一起。 这吕布跃墙而入的,竟是王允的府邸,撞门而入的,是王允义女任红秀的沐浴之所,任红秀在小的时候,父亲被宦官冤枉而死,母亲自尽,自己因为长相清秀,被当时的大太监王甫卖到了宫内做宫女。 因为她心思灵巧,做事勤勉而细致,得到赵忠赏识,提拔她管理貂蝉冠,久而久之,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都以貂蝉称呼她。 中常侍叛乱,宫中震动,太监宫女多有逃散,朝中大臣带兵勤王,王允就是其中一员。 当王允见到貂蝉的那一刻,心中震惊,这个容颜,他忘不掉! 貂蝉的母亲,就是太原王氏的族女,是王允的族妹,从小一起长大,貂蝉的长相,和他族妹并无二致! 当即王允就向貂蝉打探貂蝉的情况,得知正是族妹的女儿,从小就被卖到宫中,遭受苦难这么多年,舅甥二人不禁垂泪,王允不是王家家主,甚至算是旁系,但他是王家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他没有儿子和女儿,亲近之人只有两个侄子,所以当即认了貂蝉为义女,带她回了自己的家,希望她能够得到王家的庇护。 貂蝉进了王允府上,不用再担惊受怕,所以每天只是练舞绣花,王允府上来客人的时候帮忙招待。 今日她晚饭过后继续练舞,累了正准备沐浴休息,刚刚沐浴完准备更衣,就见一浑身是血的大汉闯入了房间,她轻呼一声,躲在了屏风后面,却见这大汉迷迷瞪瞪,摔倒在地,就起不来了。 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了看,感觉已经没有了威胁,试探了下他的鼻翼,居然还有呼吸? 貂蝉起了恻隐之心,于是让人去通知王允,命卫士进来,先把他用他自己撞下来的门板抬到客房里,总不能丢在后院女眷这里吧! 王允正强打精神关注府外局势,别人不了解,王允可是了解的,他与丁原也有交集,发现外面喊陷阵的,是丁原的陷阵营战斗的声音,至于战斗对象,不是董卓西凉军,就是程允西园军。 听到下人说小姐后院出现一个昏倒的浑身是血的大汉,王允瞬间不淡定了,这是要把我牵连进去的节奏啊? 赶紧准备过去,见家将抬着人往客房走,王允瞄了一眼,门板还在往下滴血呢,当即让下人取水打扫痕迹,往貂蝉院子赶去。 貂蝉见过风浪,对此不是很担忧,在她觉得,既然已经通知义父了,就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王允见到貂蝉淡定的模样,也放轻松了,嘱咐她好好休息,但貂蝉想去看看那人情况,王允想了一下,并无不可,于是两人同去。 下人已经给吕布包扎了伤口,但吕布失血,高烧不退,这下人可没办法解决。貂蝉见状,问王允,“义父大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管了他,就不如帮他找医生吧? 家将闻言忙禀告,“小姐,今夜外面有兵灾,不宜出府寻医啊。” 貂蝉为难,不说话,在这种大事情上面,做主的绝对只有王允一人,王允想了想,“我司徒府上的人员,想来几方都会略给薄面,即使是权倾朝野的程文应和制霸洛阳的董仲颖,也不会为难我们。” 下人领命,正准备去,貂蝉说道:“不如请太医院的医生过来?” 王允摇了摇头,“此人身份不明,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只能亲信之人才能知道有这么个人。让人去请医生就已经很不错了,请太医?那太危险。” 貂蝉恍然大悟,“那是不是我们把医生请来之后,还要留他在府上住一段时日?一是要等这个人情况好转,问问具体情况,他姓甚名谁,二是避免医生口风不严,透漏出消息?” 王允笑着点头,“我家貂蝉就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透,正应该如此,我们把医生请来之后,最好让他在府上小住些时日,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去重新开业问诊。” 貂蝉担心,“那会不会让医生的家属怀疑啊,若是住上两三天可能还好,要是住上八九天,再让医生家属等不及了上府中来要人,就不好了。” 王允嗯了一声,“恰巧我记得慈济堂的赵医生,家中老幼妻子都回了老家,只有他只身在洛阳出诊,我们请他来府中小住几日,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让他过来给我做个检查。” 下人领命而去,貂蝉嘻嘻一笑,“原来义父大人早就了然于心,却还要蝉儿出丑,下次可不接您的话了。” 王允哈哈大笑,“怎么是让我们蝉儿出丑呢,我们蝉儿这么漂亮,永远都不会出丑的。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子,有机会娶到我家蝉儿。” 貂蝉不依,“蝉儿才不嫁给那些臭男人,我一个也看不上。我要陪伴在义父左右,为义父大人尽孝。” 王允连忙摇手,“可别,大姑娘家不嫁出去留在家里尽孝像什么话,我有你王晨王凌两位哥哥在,不愁没有人养老送终,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我帮你寻摸寻摸。” 貂蝉哼了一声,“那些臭男人都一个样,只喜欢蝉儿的外表,蝉儿心中怎么会有什么如意郎君呢?若是进的了义父法眼,那我就考虑考虑,到时候若是我也满意,就听义父大人的安排吧。” 王允抚须,“嗯,这个要求的确是不低,能进我法眼的年轻才俊,没有娶妻的,可还真的一个没有呢。杨家的杨德祖虽然人杰,但有些年幼,难为良配,王仲逊家的王粲王仲宣也是如此。” 貂蝉眨了眨眼,“那娶了妻的呢?” “年纪大一些的,荀攸荀公达,荀彧荀文若,陈群陈长文,王朗王景兴,都是当世人杰;年纪小一些的,种邵种申甫,司马朗司马伯达,顾雍顾元叹,丝毫不落下风。” 王允顿了一下,沉默,貂蝉见他欲言又止,问道,“义父大人是还有谁没说吗?” 见貂蝉发问,王允点了点头,“确实还有一人,甚至在之前列举的这些人之上,那就是骠骑程允程文应,能够与他媲美的,都是曹孟德袁本初那一代的人物了,年轻人没有他的对手。” 貂蝉哦了一声,“程允程文应?那个十三岁的守宫丞?我见过他啊,我们以前打过交道,他那一顶比别人小一号的貂蝉冠还是蝉儿亲手织的呢。” 突然兴趣索然,“义父大人,程文应在您列举的天下人杰之上?我突然又没有了出嫁的兴致...程文应除了待人接物和善,为人处世谨慎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优点,没有过人的武艺,长得也不够好看,也不是才华横溢之人,怎么得到您这么抬举呢?” 王允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蝉儿肯定与他相交泛泛,不了解他,他要是只有这么点优点,怎么能在弱冠之年出任位比三公的骠骑将军呢?” 见貂蝉还在疑惑,王允也不多赘述,“天色已经很晚了,蝉儿早些休息,这个人醒来之后,会有人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