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大雁飞过天空,向着西北飞去。 阿史那博恒立即抽出弓箭,却连拉满弓的力气都已没有,只得作罢。眼巴巴地看着大雁飞去天际,几人不断地唉声叹气。 陈晖心中盘算了一下,欣喜地说道:“应该快走出沙漠了!这些鸟应该是飞到西面居延海那边的。这里大致与居延海平行,也就是说,真的快要走出大碛了!” 众人听了,心里倍觉振奋。 达昂毋谦对着身后的狼群喊道:“跟着我们,千万不要走开。过两天,我们就可以杀掉你们!” 狼群似乎听懂了这几人对它们的嘲讽,“嗷呜”地冲着他们叫个不停,应该是在愤怒地宣战。 宋通遥望北面许久,再招手鼓舞众人继续前行。 众人越走越慢,随时都想躺下来休歇。宋通知道,这是若总是停下来休歇,将会有很多人永远地“留”在这荒凉的沙漠中。 说话力气不大,他只好命人依次传令道:“不远了,似乎能够看到有石头山了!真的要走出去了!” “哪里啊!”浑天放觉得声音不是从嗓子里发出的,而是直接从腹腔中发出来的,嗓子干涩得已经没有发生震动的感觉了。 达昂毋谦说道:“是的,我看到了。” 宋通也觉得诧异,也赶紧向前方看去,立即惊呼道:“真的是啊!好多毡帐啊!”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达昂毋谦用嘶哑的声音唱道。 曹世宇也笑着喊道:“是我们在草原上经常唱的歌!” 浑天放精力疲乏,还是不悦地喝道:“是我们的鲜卑祖辈,在草原游牧时唱的歌!” 曹世宇嗓子里只觉冒火,嘴上还是揶揄着说道:“都是一样的。你们还会鲜卑语么?” 浑天放也不再说,只是跟着队列行走。 众兵将听到即将走出大碛,也都发出嘶哑的欢呼声,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不要说人,看着他们的欣喜若狂的样子,就连马儿们似乎也兴奋了起来,脚步明显加快了。 可是,青骢兽和赤影,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阿史那博恒也不管赤影了,松开马缰,径自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众人叫着、跳着,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前方奔去。 跟在后面的狼群,也加快了追踪的步伐。它们迈着兴奋地轻快步伐,距离兵将们越来越近。 曹世宇突然说道:“不对,我们跑了不少路,那毡帐却还是在那里不动!” 不说还好,他的话说出,众人也觉得是这样,不禁感到奇怪。 正要休息一下再跑,浑天放回头看看马匹,已惊慌地发现有四五只狼,正扑过来在撕咬达昂毋谦的坐骑。 另外两三只狼龇牙咧嘴地向着浑天放低吼,做出随时扑上来的架势。 这是狼群发现这些兵将产生幻觉,而发动了小规模的,试探性的进攻。 “不好!快制止它们!”阿史那博恒一边大喊一边拔出横刀,反身向狼群冲去。 其他人听罢,立即拔刀持槊着冲来,轰赶狼群。 狼群虽然恋恋不舍,却看到这些就死的人,此时都是怒目横眉,也彷如张牙舞爪的野兽一般。再有不舍,狼群也只得放弃咬了几口血肉的马匹,躲在一边嚎叫去了。 达昂毋谦看着马匹心疼不已,阿史那博恒不再说话,一刀将马匹宰杀了,喊道:“快来接住血水!” 又是一天过去了,好容易捱到了傍晚的凉爽时刻。 宋通爱抚着青骢兽,阿史那博恒迷茫地看着赤影。其余的人。都已瘫软地躺在周围。 宋通嘶哑着说道:“还有马肉,快去吃罢。” “马肉都晒干了,吃不下去。这两天除了啃了几口青草,再无清水解渴了。”曹世宇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 “我说你们要省着点喝水却不听,现在还能如何?”阿史那博恒也觉得干渴得嘴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现在只有接连杀马了。”浑天放说道。 阿史那博恒连忙看向赤影,再怒斥道:“喝我的血来!” 达昂毋谦觉得连脑袋都抬不起来,嘴里勉强说道:“好,我先来。” 曹世宇赶紧说道:“不要说笑了,省些力气宰马用。” 阿史那博恒喝道:“谁敢?” 曹世宇看了一眼赤影,再哀叹着说道:“你自己杀了它就好了。我们若是出不去了,留着再好的马也没有用的,还是喂了狼。” 阿史那博恒骂道:“你这呆痴,敢杀赤影来吃。阿史那就先吃了你。” “也好,只是没有很多血水了。”曹世宇有气无力地说道。 宋通摆手制止几人的乱语,望着北面说道:“明天,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可以看到石头山了。” “几个明天?哪里有石头山?!”浑天放哀怨地说道,“明天落日前没有见到石头山,只能大量杀死马匹。总不能连人带马都死掉!” “好,这是逼我了!现在就杀了赤影给你们吃!明天走不出去,我再杀了你们逐个吃掉。”阿史那博恒愤怒已极地骂道。 赤影似乎听懂了,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咆哮声。 阿史那博恒伤心不已,赶紧走过去抚摸着瘦弱许多的赤影,口中安慰它道:“先吃了曹世宇,我们或者就能走出去了,不先吃你的。” 赤影似乎仍不满意,摇头甩尾。阿史那博恒只得再安抚道:“赤影,若是走不出去,我和你一起死。” 赤影扫视了一下几人后,再垂下头来,在阿史那博恒的身上摩挲着。 浑天放和达昂毋谦也不再争执,打开包囊,抓起几块干燥、晒得温热的马肉撕咬。 远处的狼群闻到了血腥气,嚎叫个不停。 忍过了夜里的寒凉,朝阳升起来的时候,宋通招呼众人继续赶路。 阿史那博恒挣扎着起来,喝道:“达昂,说好了轮番值守的,你怎么睡着了?要是狼群冲上来,我们岂不是早就死掉了?” 达昂毋谦支吾着没有回话,阿史那博恒赶紧上前,摸着他的额头,发现很烫手。 “坏了,达昂真的病了!”几个人赶紧围了上来。 曹世宇看了看说道:“这是支撑不住饥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