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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45章:深入虎穴

春秋大领主 荣誉与忠诚 10795 2024-05-13 23:36
  晦日其实就是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大月的三十,小月的二十九。  因为现在并不是《太初历》的关系,一些日子跟《颛顼历》是不一样的。  在《颛顼历》的晦日中,存在相当多的忌讳,其中就包括不适合用兵。  楚共王熊审眯着眼睛看过去,一脸“你是在教我做事”的表情。  小声哔哔的那人立刻跪地瑟瑟发抖。  幸好他的是干“巫”这个职业。  各国的“巫”社会地位都很超然,有着各自的拥护者,也掌握着某些话语权和解释权。  在楚国,“巫”的地位远比在晋国要好。  楚共王熊审心里无比恼火,却是说不出“拉下去砍了”的话。  子反低声说道:“恰是晦日,晋人必不可料。”  一群贵族开始拍楚共王熊审的马屁。  那个“巫”选择禁声。  他可是知道楚共王熊审是个狠角色,还是别多哔哔了。  要不,哪天失踪了可咋整?  伯州犁说道:“两国还未宣战。”  一众楚国高层愣了愣神。  楚共王赞叹道:“幸有大宰提醒,使寡人未失道义。”  现在是个讲“礼”的时代。  楚国未必对每一个国家都讲礼,甚至更多的时候是蛮不讲“礼”,对晋国却不能那样的。  在很多时候,楚国跟晋国对上,甚至表现得比晋国还更尊“礼”一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楚国与晋国的争锋是败多胜少呢!  作为一再战败的那一方,天然在心里就更没底气,理所当然是要迁就强者更多一些。  令伊子重一拍额头,说道:“臣当派人告知栾书。”  官职是司马的子反一直跟子重不对付,想要开口嘲讽几句,想了想还是按耐下来。  没错!  楚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子反和子重是对头。  两人各自还有一些拥护者。  他们的斗争不比晋国那边少,甚至还更血腥一些,动辄就是给对头栽赃,才会让楚国频频爆发叛乱。  这个所谓的叛乱,其实是某些家族在斗争中失败,导致“被叛乱”了而已。  历代的楚君很乐意顺水推舟,整死了谁谁谁,分掉其中的大部分利益,漏出一些汤汤水水就算了。  因为这样的操作,楚国的君权才得以保证。  能保证的前提是楚国的公族实力一直得到壮大,不像晋国的公族被削弱到不成样子。  不独楚国,能够做到一言九鼎的列国君主,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公族实力够强。  就是这么一个现实。  手里没兵,快快乐乐地当个招牌,顶多就是某些时刻哔哔几句。  敢哔哔,还是仗着群臣未必有那个胆子干掉自己。  两国聚拢了这么庞大的兵力,已经来了个面对面,却是还没有进行宣战?  这在当前年代其实是一件挺令人尴尬的事情。  事实上,也是双方你来我往地打太久,事先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才导致尴尬的事情发生。  子重还在挑人,晋国的使者先到了。  来的是魏氏的魏相。  楚共王熊审本来没打算亲自接见使者,一听是魏相就不想错过了。  上一次魏相出使秦国,一封《绝秦书》使之名声响彻列国。  楚国这边其实没得到《绝秦书》的全文,只是知道魏相这个人文采斐然,后续又知道魏相在列国的名气很大。  现在没有什么名士效应。  毕竟,当前的文化程度也就那样,再来是列国也没义务帮某个国家的谁扬名。  魏相是干得太漂亮,连被骂的秦国人都叫好。  另外,参与攻打秦国的诸侯国得到不少收获,愿意卖晋国一个面子。  要不,宣传费给了没有,没给的话,凭啥白干活啊!  楚共王熊审平时还是一个挺地道的君主,一听魏相过来,没忘记给臣子开眼界的机会,该召唤的都喊了。  楚国的贵族有的听过魏相的名声,更多则是压根没听过。  毕竟,楚国的疆域真的很大,受限于交通的制约,好些贵族除了平时纳赋之外,压根就没想出门,消息真的闭塞得很。  他们在事先补了课,得知魏相都干过一些什么,好奇这个年轻人会怎么骂楚国。  “武,稍候站我近些。”魏相可是听说了,楚人远比秦人还野蛮,动辄就拔剑砍人,心里有些负担。  吕武无声地颔首,算是答应下来。  中原列国对楚国的看法当然不会公正,时不时黑一把都算轻的,有些列国简直要把楚国给黑出翔。  敌对不黑?  算是什么敌对。  是不是?  吕武这一次过来,没有穿着一身的重甲,只是一身的常服。  他纯粹就是过来认一认人,不是来干仗的。  初到楚国军营时,他们立刻被围观了。  看上去楚国人普遍要比晋国人略微矮小一些,取个身高平均差的话,应该是矮个八厘米左右。  别看楚人个头矮小,平均身高却是达到一米六以上。  其实这个也正常。  能上战场一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谁会特别带着一帮歪瓜裂枣上战场玩命?  另外,能够传承下去的武士,跟平民的身体素质绝不是一个样。  武士再怎么破落,伙食方面绝对要比平民好,身体素质再比平民差,就显得很不像话了。  官方场面上,肯定是跟实际情况不符合。  简单的说,各国的仪仗队必然是门面队伍,不等于该国全是一个模子。  看到的仪仗队全部是一米八二的身高,不等于该国的人全是一米八二。  只是,连门面队伍都差的话,可想而知那个国家是个什么样。  在吕武看来,楚国要比吴国讲究一些。  吴国那一次来了太多披头散发的人,显得一点都不讲究。  什么叫作诸夏?  重衣冠是基础,束发是一种既定习俗。  穿肯定也特别讲究,必然是衣襟右祍。  要是衣襟左祍,谁都能张口来一句“你这个禽兽”。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国的贵族得知有晋国的使者过来,早早将一帮蛮军给驱赶走。  不然,吕武和魏相过来,看到身穿一身兽皮的蛮人还是正常,少不了看到一些拿树叶遮羞的马赛克人。  吕武和魏相,还有其余的护卫,一块站在大帐之外等着通传。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扫视着周边的情况。  应该是因为来到核心区域,随随便便扫过去,看到的就是一帮讲究人。  讲究到什么份上呢?  看着干干净净是必须的。  是个士兵就至少身穿一身皮甲。  吕武看到大部分楚兵都是穿犀牛皮或鳄鱼皮,习惯性地评估甲胄的防御力。  现在犀牛皮和鳄鱼皮制作的甲胄都算是奢侈品!  不是犀牛和鳄鱼的数量少。  其实在某些区域,犀牛和鳄鱼的数量简直是泛滥成灾。  之所以使用犀牛皮和鳄鱼皮来制作甲胄属于奢侈品,原因在于捕杀的代价很大。  犀牛是一种脾气暴躁的动物,狂暴起来一顶一个死。  想用弓箭射杀犀牛?  不是说弓箭绝对无法杀死犀牛,但通常还真杀不死。  这样一来,捕杀犀牛需要是需要近身搏杀,经常是搞得犀牛浑身淌血,尤其是犀牛角上的血更多。  而那些血是捕杀者留下的。  诸夏这边的鳄鱼体积比较小,坑人的是诸夏的鳄鱼属于群居习性,独自活动的太过稀少。  每一次捕杀鳄鱼比贵族举行围猎的场面都要大。  贵族围猎老虎、熊、狼和其余食草动物,场面虽然看上去很大,死人的情况却极少发生。  围杀鳄鱼则是两回事。  每一次围杀鳄鱼,死的人都很多。  不就是因为捕杀困难,才导致获取难度大吗?  否则,都知道犀牛皮和鳄鱼皮好用,怎么不像其余动物皮革制成的皮甲那样,用的人更多呢!  比较诡异的是,犀牛后来在诸夏疆域内绝迹,连鳄鱼都成了濒危物种。  吕武看到了什么,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他看到一个胸前挂着两根象牙的胖子。  那个胖子穿的是一身的藤甲,与一个身穿华服的人,像是发生了争吵。  胖子是披头散发的模样,脸颊两边有着看上去很丑的刺青。  “蛮人首领。”魏相显然有事先做过功课,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云梦泽以南的蛮族。”  现在当然已经有云梦泽了。  这个云梦泽的占地面积很大,都快有一个吴国的大小,比中原很多列国的疆域面积还要大。  楚国的都城“郢”就在云梦泽边上,往南就是一片蛮荒之地。  他们称呼“郢”西南边的地方叫“百濮”,东南方向则统称“杨越”。  早期的楚国还会向南开拓。  可能是南边环境着实太恶劣的关系,楚人渐渐停止了开拓的脚步,改为打服一些蛮人部落,制定了一种羁糜政策。  所谓“羁糜”,其实就是“以夷制夷”的策略。  在某些群体的脖子上套根绳,让他们乖乖的听话,去找其余想管又管不到群体的麻烦。  就在吕武的注视下,发生争吵的楚国贵族突然拔剑,一脸捅进那个蛮族首领的脖子。  蛮族首领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双手下意识捂住受创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桶自己的楚国贵族。  他像是力气耗尽那般,先跪倒下去,脖子的血止不住往外流淌,又重重地倾斜躺地,浑身做着抽搐的动作,两分多钟才被自己的鲜血淹死。  没错。  绝对靠谱!  脖子受到重创,只要不是脑袋搬家,血液涌进去堵塞气管,一般就是被鲜血堵住气管至死。  幸运的话,是流血过多而死。  当然还能是疼死。  看到那一幕的魏相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想当然以为楚人是在示威。  杀人了的楚国贵族,蹲下去再伸手抓死有绳子固定的两根象牙,来了个扬长而去。  周边的楚国人没什么举动,他们就是那么看着,很多在低声交谈。  个别楚国人甚至还大声笑了出来。  “荒唐。”魏相一脸的不屑,复道:“可笑。”  搞嘛呢!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俺们?  想多了吧!  魏相看向大帐前的执戟郎,彬彬有礼地问道:“楚君何时召见?”  那真的是执戟郎,只是跟以后的执戟郎是两回事。  楚国有一个王牌兵种,他们有一种跟战戈差不多的武器,只是在戈的部分多加了一种能用来刺的矛。  这种武器远比战戈使用起来困难,能用得好却是一种大杀器。  手持战戟的楚国士兵,身高明显比其余楚人要高大一些,看上去也更魁梧。  那个执戟郎只是扫了魏相一眼,一声都没有吭。  吕武低声问道:“此兵器如何?”  魏相稍微一愣,说道:“为楚人独用。”  吕武不再说话。  现在是楚国独用?  以后老魏家会剽窃这种技术,列装在自家的重步兵身上,搞出魏武卒这个兵种。  吕武琢磨着,自家的重步兵参战了几次,好些不足之处已经显露出来。  其中包括破阵能力的不足。  那是老吕家士兵列装武器受到了制约,不管是短矛还是战剑,破阵效果上都不占优势。  他琢磨着,不就是战戟吗?  自家完全造得出来!  要不,先老魏家一步,搞个吕武卒?  这个,其实完全可以有啊!  他们等啊等,等了起码两刻钟,楚共王熊审可算是让进去了。  在等待期间,不断有楚国的贵族过来。  每一个过来的楚国贵族,少不了会在进去前多看他们几眼。  没有楚国贵族刻意地摆出凶神恶煞的态度。  当然也没有楚国贵族跟他们攀谈。  魏相走在前面。  吕武跟在后面。  其余一块过来的晋国人则是待在帐篷外。  吕武一走进去,一股子油脂的味道扑面而来,闻着比较呛鼻。  大帐真的挺大,里面的空间不小。  正面对着主位。  一名看上去挺有气度,面貌却显得很年轻的人,屈膝跪坐在主位之上。  他的身后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后盾。  那真的就是一面盾,看着还是全铜的结构?  这种不是屏风的屏风,是目前的主流。  只不过,不是谁都有财力使用全铜,一般是铜包木。  大帐里面的楚国贵族并不少,分坐在左右的两侧。  吕武进去之后开始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就想认出谁是养由基,谁又是潘党。  先进去的魏相在距离楚共王熊审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下来,行礼说道:“寡君向楚君致意问候……”  话没说完呢。  一个老头子直接爆喝道:“大胆!我王乃是王,岂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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