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坚仅仅在灵山县呆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就赶赴琼台儋州。 此次李三坚儋州之行也是一人,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李三坚此次不用靠两腿走路了。。。 山魁也未与李三坚同行,原因就是山魁要送符二娘前往桂州,在桂州等待李三坚返回,其后北上一同前往京师。 李三坚与符二娘相依为命,李三坚实在不忍心将母亲一人丢在岭南,符二娘也不放心李三坚独自一人前往东京开封府,于是只有一同前往京师了。 岭南与京师相距千山万水,道路是异常难行,不过李三坚年轻,符二娘年纪也并未老迈,再加上符二娘穷苦人家出身,没有豪门大户千金的娇气,因此情况要好得多。 。。。。。。。。 岭南雷州地界,有一处书院,名曰“永波书院”。 永波书院据说是一名岭南武官创建,是个私人性质的书院。书院之中经常有人传授武学、修习兵法,如武经七书等,所谓武经七书是指《孙子兵法》、《吴子》、《司马法》、《六韬》、《黄石公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部兵书。 书院传授武学,主要是让书院之中的修习武学的生徒,能够参加朝廷武举。 一般来说,宋之书院主要传授经义或词赋等等,很少有传授武学的书院,但永波书院却是除了传授经义、词赋之外,有时候也有人讲讲兵法,如被流配到此地的苏轼之弟苏辙。 李三当然不知道苏辙就在此地,只知曾经护送自己至灵山县的姚舆就在此地求学。 李三坚顺路就欲看看姚舆,顺便感谢他曾经帮助过自己。 永波书院很小,仅能容纳数十名生徒,因而管理并不是很严格,只要有人愿意听读,几乎就没人阻拦,因而李三坚走进书院之后,除了数人看了李三坚一眼,就没人开口询问或者阻拦,均认为李三坚是前来书院听读的。 “兵之道莫难于用奇,莫巧于用奇,莫妙于用奇。。。”李三坚走进书院之后,只见一处高台之上坐在一人,四十余近五十的模样,戴着高而方正的巾帽,身穿宽博的衣衫,坐在台上正在讲习兵法,声音有些低沉嘶哑,但极富磁力。 台下围坐着数十名生徒,正认真的听读,许多人是一身宽幅勒帛的武士打扮。 李三坚忽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了姚舆,于是欣喜的欲开口招呼,可忽然发现姚舆也看见了自己,并且姚舆冲李三坚摆了摆手,并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姚舆的意思应该是让李三坚不要打扰讲习,李三坚理解了姚舆的用意,于是挨在姚舆的身边跪坐了下来。 李三坚不理解的是,发现姚舆的笑容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夫屠弈鄙事也,有奇技则无与抗者,况於兵乎?”台上教授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大了些,看了李三坚一眼接着说道:“奕者之斗棋也,谛分审布,失其守者逐而攻之。。。” 李三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静心聆听,这是李三坚自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第一次听闻高人讲习兵法之事,李三坚对此感到异常好奇。 台上中年汉子从从《将帅》、《奇兵》讲至《谋主》、《边防上中下》等等。 “惜者敌国之患,起于多求而不供。。。”中年人随后讲到了目前宋的边防形势,认为宋目前只要外患就是西戎与北狄,也就是西夏与契丹。 中年人不赞成朝廷的绥靖之策,认为一味的忍让妥协,以弃地纳币来换取一时的太平是极其危险的,是饮鸩止渴。 李三坚对此是深表赞同,契丹与西夏就是一对喂不饱的白眼狼,无论宋送出多少钱帛等物,割让多少土地,他们均不会得到满足的,均仍是对宋垂涎欲滴的。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换做李三坚也不会满足的,宋之地大物博,金银如山、美女成群,此岂能不使人垂涎三尺? 若他们能够有一举灭宋的机会,定会是毫不犹豫的挥师南下,挺进中原、饮马江南的。 目前的局面只不过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如此,朝廷又何必割地赔款、卑躬屈膝的? 李三坚也明白朝廷与契丹、西夏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其中牵扯到军力、民力、财力,牵扯到整体国力。 李三坚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口中主要外患是西夏、契丹?女真到哪里去了?女真人所创建的金又到哪里去了? 李三坚对历史再不了解,也知道北宋是亡于金,南宋是亡于蒙古的。既然京师是东京开封府,那么此时就是北宋无疑了,可问题是目前所处到底是北宋的哪个朝代? 李三坚对此根本就不知道,李三坚早已得知此时是绍圣年间,但绍圣年间到底是哪位皇帝的年号,李三坚也是一无所知的。 李三坚曾经也问过这个问题,可谁又敢直呼皇帝的名字?均是回答的是一大串皇帝的名字,将李三坚听得晕头转向、昏头昏脑的。 可千万别是那个乱世啊。。。李三坚心中暗暗祈祷,若真是那个时候,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三坚将又该何去何从? 李三坚想着心事,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不解、疑惑,甚至是不屑等神情。 李三坚怪异的表情立刻就被台上中年人捕捉到了,看了李三坚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讲读。 讲读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众生徒听得如痴如狂,李三坚饿得头晕眼花。。。 “师弟请随我来。”台上中年人讲读完毕后,忽然起身对李三坚说道。 众生徒闻言一起转头看向了李三坚,心中均是异常诧异。。。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看起来年龄不过十余岁,居然是他们师父的师弟?众生徒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师父饿晕了?眼花看错人了吗? “说的是我?”李三坚也是惊疑不定,反手指着自己问道,同时李三坚看了一眼身边的姚舆。 “不是你,又是哪个?”姚舆低头说道,声音细如蚊蝇。 “这。。。”李三坚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会是如此博学之人的师弟?此事又从何说起啊? 。。。。。。。。 “后学小子拜见师兄。”李三坚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拱手向秦观施礼道,同时李三坚还笑吟吟的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姚舆。 李三坚面前这个年近五旬之人,姓秦名观,字少游,号邗沟居士,高邮军武宁乡人,乃是苏轼的弟子之一,入门时间比李三坚要早得多。 秦观元丰八年的进士,官至秘书省正、国史院编修官等职,与张耒、晁补之、黄庭坚并称“苏门四学士”,“苏门六君子”之一。 宋哲宗亲政之后,秦观被新党排斥,先贬杭州府,再贬监处州酒税,又远徙郴州湖南郴县,编管横州,最后到了雷州。 秦观之名,李三坚也许不知道,可秦少游之名,李三坚又岂能不知道?一代词宗,声名丝毫不亚于其师苏轼。 苏小妹三难秦少游,才子佳人、神仙眷侣的故事李三坚也早有耳闻。 可此事纯属胡说八道,其一,据李三坚了解,苏轼只有三个姐姐,哪里钻出来一个苏小妹?其二就是苏轼是秦观的师父,秦观是苏轼的弟子,若苏轼真有妹妹,且不论年龄,那么苏小妹就是秦观的师姑,弟子娶师姑,岂不就是luan伦了?若真如此,苏轼、秦观、苏小妹等人根本无脸见人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叔兴,还不拜见师叔?”秦观喝了口茶对姚舆说道。 姚舆闻言狠狠的白了李三坚一眼,无奈对李三坚施礼道:“门下弟子姚舆拜见师叔。” 姚舆是自己送上门给李三坚做师侄的。。。,姚舆前往雷州求学,原本是想师从苏辙,修习纵横之术与兵法之道。可姚舆消息错误,苏辙是被朝廷贬黜到了雷州,可很快又被贬至循州,也就是说苏辙此时人在循州,而秦观在雷州。 秦观不但文章、词赋出众,且熟习兵法,论起兵来,堪与晚唐杜牧相媲美,因而姚舆就拜秦观为师,修习纵横之术与兵法之道,欲今后参加朝廷武举。 这么一来,李三坚可不就成为了姚舆的师叔了? 平白无故降了一辈,成了这个文弱书生的师侄。。。姚舆心中百般苦楚,是无可奈何之极。 “哈哈”李三坚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连忙扶着姚舆说道:“哎,乖侄儿,快快免礼。。。” 有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师侄,李三坚感到快意之极,同时看着姚舆一张苦瓜脸,又感到异常好笑。 呸,谁他娘的是你的侄儿了?姚舆真恨不得立刻拔剑剁烂眼前这张得意的面孔。。。 好端端的哥哥变成了师侄。。。,要知道两人当时可是差点结拜的。 秦观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感到好笑,微笑着说道:“听闻师弟高中解元,不愧为恩师关门弟子,师兄这里恭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