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兴,大战过后,各部折损惨重,尤其是各部将领。”李三坚对姚舆说道:“尤以武翼军最甚,徐统制以身许国,杨志重伤,而将乃兵之胆,帅为兵之魂,叔兴,军不可一日无将啊。” “嗯,说的是,不知师叔何意?”姚舆点头道。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将领折损三成上下,就几乎就瘫痪了,而武翼军却折损过半,两名主将也是一死一伤,因此当务之急,确实要为武翼军补充一批将领。 “不拘一格降人才。”李三坚答道:“越在此等关键时刻,就越当如此,我意拔擢一批年轻将领。” “师叔打算拔擢何人?”姚舆点头道。 其实李三坚早就在拔擢年轻之人为将了,如岳飞、韩世忠、翟进、刘宗毅、丁伟元、张永任、黄元庆等,并且这些年轻将领在战场之上表现得还较为出色的。 “索满仓、王剩、钱肱、吴九斤、段小五、车来宝等。”李三坚闻言答道:“他们虽年轻,但却是为我黑旗军老人了,个个身经百战,堪为军中主将。” “甚妥。”姚舆点头赞同道。 “另就是杨再兴,此战立下大功,可破格提拔。”李三坚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李某的弟子,韩宁政等人,叔兴,不会被人非议,李某假公济私吧?” “哈哈...”姚舆闻言不由得笑道:“举贤不避亲仇,师叔多虑了,师叔所荐之人,个个可是有着不少本事呢。” 李三坚用人,确实是看各人的本事,只要你有本事,最关键的对他忠心,那么必会得到破格拔擢。如岳飞、韩世忠、章阚、罗布瑞、司马威等将,与李三坚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却被李三坚拔擢为军中主将。李三坚用人还海纳百川,梁山、方腊等一众降将,李三坚丝毫不在意他们的降将身份,破格重用,同时也因为此,李三坚得到了全军上下的衷心拥戴。 姚舆还是李三坚的师侄呢...追随李三坚多年了,因此要说假公济私,需从姚舆这里算起... “你也去武翼军吧,暂为同统制,文书稍候送你手中。”李三坚随后看了一眼种彦崇说道。 “多谢相国...”一旁的种彦崇闻言大喜,咧开了大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官人,彦崇他杀性过重,不宜为军中主将。”一旁的种佩竹忽然开口说道。 “小姑...”种彦崇闻言顿时脸黑了下来。 由一名营指挥使成为一军之统制官,种彦崇高兴还没片刻,自己的小姑居然阻止?种彦崇心中极为不解,还极为恼火。 不过种佩竹也算是黑旗军之中的将领,关键还是大宋宰相的枕边人...还是种彦崇的亲姑姑,这就令种彦崇不敢恼羞成怒了。 “去去,你一个小女子,岂能参与军中之事?”李三坚呵斥了种佩竹一句后,对种彦崇说道:“武翼军折损大半,目前当务之急为重整军中士气,带上你的人,快去吧,休要耽误了。” 杀性过重,并非就是坏事,杀性过重,有坏也有好,关键要看他杀什么人,杀得是金人,杀得是敌寇,必会令敌寇闻风丧胆,还能提高军中士气,当然若是对麾下将士或百姓杀性过重,肯定就是坏事了,李三坚也必须阻止,甚至重处。 “哼!”种佩竹闻言气得狠狠的瞪了李三坚一眼。 李三坚开口呵斥种佩竹,使得种彦崇心中大叫痛快,就如炎热的夏季喝了碗冰镇酸梅汤似的,舒爽无比, 种彦崇不禁又是一阵大喜,狠狠瞪了种佩竹一眼,应了一声后,就打算前往武翼军走马上任了。 “且慢...”种彦崇转身欲走之时,李三坚忽然喊住了他后说道:“你姑姑她也是为了你好,种统制,临走之前,本相送你一句话,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小姑种佩竹她为了额好?额看还是姑父他对额好,种彦崇心里嘀咕一声后应道:“相国之言,末将谨记于心。” “快去吧。”李三坚点头道。 军纪严明,秋毫不犯,李三坚自黑旗军建军那天起,就追求这个,可军纪严明黑旗军已经做到了,可秋毫不犯就无法完全做到了,或者说秋毫不犯只是个理想,而根本无法完全做到。 若是李三坚过于苛求,也许会引起军中将士的反感,从而令军中士气受到影响。 ........................... “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将,溃败之后,营寨防卫居然如此严密?”夜色之中,李三坚站在一处丘陵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完颜宗翰余部的营寨说道。 完颜宗翰余部仅剩七万余人了,可完颜宗翰败而不乱,与黑旗军拉开距离后,便结寨死守,而金军营寨依山傍水而立,自丘陵之上望去,营寨之中有无数火光,如天上点点繁星般的,且一切显得井然有序的,仅凭此,李三坚就能判断出金军营寨防守应该是较为严密的,若黑旗军强行攻击,损失必然不小。 “宗毅的得意师父,呸,俺这张臭嘴。”许彪在本部神策左军说习惯了,此刻猛然开口,居然忘了上下尊卑之礼,于是慌忙改口道:“相国,不过是一群没了牙齿、夹着尾巴的野狗,还怕他个鸟,俺老许愿领本部兵马为先锋,攻破这群野狗的营寨,生擒虏酋沾了什么没喝来着,生擒虏酋,献于相国帐下。” 李三坚闻言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不过深夜之中,李三坚脸上到底是红是白是黑,周围众将也看不太清楚,再者说,李三坚知道许彪就是个浑人、夯汉,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对对,许统制所言大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相国下令罢,攻破虏营,生擒虏酋。” “哈哈,许统制你那个大板斧,斧下可无人可活啊,生擒不了沾没喝呢,相国,末将愿为先锋,攻破虏营,生擒沾没喝。” “相国下令吧,痛打落水狗就在今夜。” “相国下令吧,一鼓作气,定能再败虏军。” 周围崔虎臣、姜屠、罗布瑞、呼延烈、骨勒海等众将一起大声请令道,吵吵嚷嚷的,是异常热闹。 “都刮噪什么?”李三坚瞪了众将一眼后缓缓的说道:“自建武元年以来,我黑旗军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时至今日,能够少死人就少死人罢。” 李大相国妇人之仁的老毛病又犯了,李三坚呵斥的声音不大,但众将却不约而同的一起安静了下来,肃身而立,不过心中却是嘀咕道。 此时此刻,当一鼓作气,再败金军,直至全歼,决不能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否则也许会前功尽弃,死的人也就白死了。 “相国有何妙策?”只有李三坚的心腹幕僚费景阳明白他的心意,李三坚并非是不继续攻打金军,并非是手软,更不是想给金军机会,而是想用最小的代价,获得大胜,于是费景阳开口问道。 武威舟师已大获全胜,因而费景阳就回到了李三坚的身边。 “四面楚歌。”李三坚简单明了的答道。 “四面楚歌,秒,甚妙!”费景阳闻言赞叹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四面楚歌?妙在何处啊?费先生,休要掉书袋了,快明言吧。”许彪大叫着问道。 “许彪,你何方人氏?”费景阳问向许彪道。 “俺大名府人氏啊,怎么了?”许彪诧异的问道。 “思乡吗?”费景阳反问道。 “哎哟,俺怎能将这出戏忘了?项羽那厮,那个倒霉蛋,不就是中了‘四面楚歌’之计吗?”经费景阳提醒,许彪是恍然大悟。 “亏你还喜欢看戏。”山魁瞪了许彪一眼后说道。 “哈哈哈哈!”众将闻言不禁一阵大笑。 “去安排吧。”李三坚随后吩咐诸将道:“虏军营寨一旦出现混乱,立即全军攻入,各部需勠力杀敌,不得懈怠。” “末将等遵相国之命!”众将一起大声接令道。 ...........................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塞烟边外,驱马跑无际。天极处,山峦叠,闲云行几朵。毡幄联麟次,青翠遍,道弯指帐蹄痕碎。广阔胸怀事,悠久英雄地。烽火熄,胡笳起。茹毛逐水草,衣皮寒流。” 深夜之中,金营四周,忽然有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歌声,歌声绝非一人所唱,而是千万人一起大声歌唱,因而声音极为洪亮,声震云霄,隔着数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歌曲皆为北地民歌,契丹、渤海等族的歌曲都有,甚至还有鞑靼、鲜卑的民歌。 黑旗军大军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北方人,更有很多被俘虏的契丹人、渤海人、鲜卑人等等,因此不愁没人没人吟唱这些北地民歌。 金军也因此士气大泄,斗志全无,从而再次有无数金军逃亡,甚至发生了“营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