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八滩,其后的江面几乎就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但没有险要之处,并且一路之上风景还异常秀丽,特别是到了夜晚,晚风习习,轻轻拂过江面,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使人感到一阵清凉。 木船划过江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月下飞天镜,你说这句话到底是诗还是词?”夜色如诗如画,李三坚没功夫欣赏,气急败坏的问向黄衣女子。 “什么你啊我啊,我们有这么熟悉吗?黄衣女子白了李三坚一眼道:“哪里有这么问的?一句话岂能分出是诗还是词?” 李三坚通过了解,船上的官员也姓李,姓李名格非,此处前往东京开封府是去赴任的,是由地方官转迁为朝官的。 李格非原本就是朝官,后被贬黜到了广南东路的韶州,在韶州没呆多久,又被招回朝廷。 李三坚理解错了,李格非并不是苏轼的门生,而是宋名相韩琦之门生,李格非敬服苏轼,并以师事之,以文章受知于苏轼,文章受苏轼影响颇深。不过以师事之、以文章受知与苏轼,并不是说李格非就是苏轼的门下弟子,李格非是韩琦的门生。 李格非是什么人,与苏轼有什么渊源,李三坚对此并无多大的兴趣,其后李三坚问及李格非的独女何名何姓之时,倒将李三坚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头栽进江中去。。。 李格非的独女乃是鼎鼎大名的李清照,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李三坚再孤陋寡闻、再是井底之蛙,李清照之名又岂能不知道? 李清照不但是个才女,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到了此时,李三坚如何能够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向李清照请教诗词歌赋,请教文章经义,反正同船共济,机会多得是。 而使高二、曾公明、张道士等人感到纳闷的是,李三坚为何不向李清照之父李格非请教?反倒向一名黄毛丫头请教?并且态度是恭顺之极,点头哈腰的,比亲娘还要亲。。。 李三坚并不是如此急色之人啊,并不是见到美色就不顾一切之人,为何现在如此这般的?难道李三坚随着年龄的增大,愈来愈有向淫贼方向发展的趋势?众人心中均是暗暗纳闷,包括符二娘。 李三坚最开始之时,态度恭顺向李清照“请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三坚发现李清照才学果然过人,并且异常聪慧,李三坚肚中这点笔墨,简直不值一提。 李清照也丝毫不客气,将李三坚“洗刷”得体无完肤,于是李三坚恼羞成怒,一改恭顺的态度,与李清照激烈争论起来。 老子好歹也是活过两世之人了,年龄加起来也是一大把了,难道还不如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虽然你鼎鼎大名。。。李三坚心中暗道。 “那么。。。你。。。在下就请教李小娘子了,如果区分诗、词?就请李小娘子赐教?”李三坚悻悻的问道。 “你可是桂州解元呢,赐教二字,小女子可不敢当。”李清照掩口轻笑道。 轻罗滑落,露出李清照皓白如玉的手腕。 “乡野粗鄙之人,孤陋寡闻、坐井观天,小娘子不必如此,在下可是真心诚意的请小娘子赐教呢。”李三坚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 此时李清照提及解元之时,岂不是有意而为之?暗讽之意十足十。。。 “赐教不敢。”李清照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拉了拉袖口,将手腕隐入衣内、收敛笑容后说道:“爹爹、娘亲常说,诗、词区分主要有五,诗源于春秋,而词始于梁,成于唐,盛于我朝,此一也;其二就是诗可任意取目,而词却必有词牌名,如浣溪沙、鹧鸪天、清平乐、蝶恋花、临江仙等;古之和乐者为歌,不和乐者为诗,而词却需按词谱所定的乐调填写的,此三也;其四就是诗有律诗与绝句之分、有五言与七言之分,格律诗句整齐划一,古诗长短随意;最后就是,诗庄词媚,诗偏于庄重,词偏于妩媚,诗显词隐、诗刚词柔,诗就是鸿鹄,而词乃是燕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李清照话未说完,李三坚哈哈大笑道。 李三坚今日确实是受教了。。。 李三坚凭借以往的记忆及其“宋词密码”,勉强能够对付一些诗、词,可李三坚怎知其中的学问如此之大? 李三坚估计李清照只是说了冰山一角而已,如此,李三坚的求学之路还很漫长。 “话虽如此,鸿鹄有鸿鹄的好,燕雀有燕雀的妙处,你。。。你岂能如此嘲弄?”李清照白了李三坚一眼怒道。 美人的白眼一个接着一个,李三坚只当是抛的是媚眼。。。 “姑娘说的是。”李三坚终于服了,拱手施礼道:“姑娘才学,在下实难及万一,在下失礼了,不过姑娘,为何你前番所说不可以诗填词?此为何意?” “诗、词。。。啊!”李清照话音未落,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在夜色之中显得异常尖锐刺耳。 李清照的尖叫声,将李三坚吓了一跳,慌忙转头顺着李清照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并且流星发出无比奇异的光芒,在夜空之中显得特别醒目刺眼。 “天降凶星。。。天。。。降凶星。。。”一直胸有成竹、泰然自若的李清照此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说话都不连贯了。 李清照的白皙小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李三坚的衣襟,躲在李三坚身后,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向夜空。 船上诸人也被李清照的尖叫之声惊醒,纷纷涌出船舱,众人均以为李三坚将李清照怎么着了,以为李三坚“兽性大发”。。。 李格非更是怒气勃发的走出船舱,恨不得立即将李三坚槛送京师或者丢进江中喂了鱼鳖。 李格非一生之中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幼对其是宠爱无比,还是已故前妻所生,不但是宠爱,且并未用礼法约束李清照,任随李清照身心自由发展,为李清照提供一个宽松的成长环境。 就这么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若此时被李三坚。。。 诸人是同舟共济,并且两人均是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再加上李三坚曾经也算是李清照的师叔,同时在程朱理学大兴之前,宋承唐风,男女之防并不是那么严苛,因而李格非才允许两人夜里交谈。 可现在。。。 正当李格非怒气勃发的奔出船舱之时,正当众人涌出船舱之后,诸人同时看到了这个奇异的天象,均是被惊得是目瞪口呆的。 “此非吉兆也,朝中定有变故发生。”李格非顿时呆住了,看着夜空喃喃自语道。 船上行船的船工更是被骇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不停的望空而拜,祈求上苍宽恕他们。 “你们慌什么?”李三坚看着诸人惊慌失措的,摇摇头道:“不过是些顽石而已。” “别瞎说,要受天谴的。”李清照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对上天不敬,上苍才降下凶兆、警示。” “不敬?凶兆?哈哈,真是岂有此理,此不过是自然天象而已,再平常不过了。”李三坚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净胡说。”李清照睁着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李三坚,美目闪烁,就如夜空之中的繁星一般。 “我胡说?”李三坚气愤的说道:“可有人借燧石一用。” “我说坚哥儿,此星是扫帚星,乃是凶兆,你可不能胡说啊,惹怒了上苍,会受天雷的啊。。。”高二絮絮叨叨的劝道,不过还是从怀中取出了燧石,递给了李三坚。 李三坚不理高二,取过燧石,对周围诸人说道:“燧石取火,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 “摩擦生火,这有什么稀奇的?”张道士问道。 众人也是一齐诧异的看着李三坚,不知道他是何意?燧石取火与天象又有什么关系? 李三坚点了点头,取过燧石,用力摩擦,片刻间就点燃了一些木屑。 “你们看到了吧?”李三坚随后说道:“燧石撞击会产生摩擦从而产生热量,热量足够就会点燃木屑。流星亦是如此,从高空坠落,就会摩擦从而产生热量,即会发生自燃。” “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流星自燃而已,哪里是什么凶兆、警示?不过是自燃天象而已。”李三坚看着呆若木鸡的李清照,得意的说道。 我诗、词不如你,可这些道理可不是你能明白的。。。李三坚得意的想到。 “翰韧兄,流星与何物摩擦从而产生热量啊?”曾公明问道。 “这。。。”李三坚沉吟片刻答道:“与气相互摩擦。。。” “气?何为气?”李格非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气?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李三坚含含糊糊答道。 “净胡说。。。既然看不到,你又怎知气是存在的?”李清照犹自不信,摇头道。 爱信不信,李三坚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只好说道:“在世人眼里的许多凶兆,如天狗食日、天狗食月、荧惑守心、海市蜃楼等等均是天象而已,并非什么凶兆,没有吉凶之分,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你。。。不信,不信,就是不信。”李清照仍是不信。 “不信是吧?”李三坚微笑道:“不信,我今日就让你相信。” 李三坚随后大踏步走到船头,站着船头之上,叉腰指着夜空大喝道:“贼老天,你三坚爷爷在此,有本事给我下场雨,淹死我算了。。。” 李三坚话音未落,天空忽然发出豁啦一声巨响,像是打了个巨雷,紧接着出现了无数流星,带着长长的、耀眼的光芒,划过夜空,将夜空照射得如同白昼。 电掣星驰、急如星火,如流星赶月一般,争先恐后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好漂亮啊。。。”李三坚、李清照看着美丽的流星雨,同时喃喃说道。 李清照兀自抓着李三坚的衣襟不敢放手,李三坚不动声色轻轻着揽住了李清照,几乎无人看见。 李三坚面容俊美、身材欣长,李清照眉目如画、婀娜多姿,站在一起欣赏着令人心醉的流星雨。 好一对金童玉女,羡煞旁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