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我滚,这么多年了,未见你们上门看望我们姐妹,现在你们倒是来了,脸皮可真是厚啊!我们不稀罕,滚,立即滚,我们姐妹不想见到你们。” 建康府相府门前,四夫人蔡樱雪叉腰指着门前一些人怒骂,这些人有老的,也有年轻的,个个被骂得面如土色,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相府管事、家丁、仆人、门子、护卫等均是嘻嘻哈哈、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些人,一些家丁还手持木棒、水火棍等,只等四夫人一声令下,便打将过去,将他们赶走。 “小妹,为兄今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上前拱手道。 “呸,谁是你小妹?我与绒雪自幼孤苦伶仃的,从未听说有什么哥哥。”蔡樱雪打断老者的话怒道。 “这...小...妹...从前是为兄等错了...”老者只觉脸皮发烫,硬着头皮说道。 老者姓蔡名懋,为蔡确之子,确实是蔡绒雪、蔡樱雪姐妹的兄长,只不过蔡懋为嫡子,而蔡绒雪、蔡樱雪姐妹为庶出,甚至连庶出都算不上,蔡绒雪、蔡樱雪姐妹为蔡确侍姬所生,连个名分都没有,这也就是蔡懋等不屑与蔡绒雪、蔡樱雪来往的原因之一,而主要原因却是因为李三坚与蔡京交恶,要知道当时的蔡懋可是投于蔡京门下,谄事于蔡京父子。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蔡懋谄事蔡京父子,为官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先后为开封府尹、同知枢密院事、尚书左丞等官职。可目前蔡京父子死的死,贬的贬,掳走的掳走,蔡京势力早已是土崩瓦解,再加上靖康年间,金军兵临开封府城下,蔡懋身为朝廷尚书左丞,却心存依违,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战是和,态度是模凌两可的,从而被人弹劾,罢官贬黜。 此时李三坚为大宋宰相,把持朝政,并领军大破金军,威名盛于天下,因此蔡懋家族欲翻身,惟求告于李三坚门下了,于是蔡懋等便厚着脸皮,来到相府,以叙“亲情”。蔡懋等现在可是后悔万分,当初若是与李三坚家中稍有来往,今日又何至于此?蔡樱雪也好罢了,只是李三坚的妾室,可蔡绒雪却是李三坚的正妻,堂堂相国夫人。 可蔡懋等怎料,自己等携厚礼上门,还未进门,便被蔡樱雪挡在了相府之外... “我说这位老汉,我家四奶奶说了不许你如此称呼,为何执意如此?”相府“小宅老”翟小乙走过来说道:“要称呼就称呼夫人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不要说蔡懋这个过了气的朝廷官员,就连当朝官员也需恭恭敬敬的。 她算什么夫人?不过是妾室而已,蔡懋此时也有些生气了,于是就默不作声的。 “娘亲就被你们欺负,现在仍是如此。”蔡樱雪见状是更加生气了,指着蔡懋说道:“小妾怎么了?小妾就该被你们如此欺辱吗?告诉你吧,我家官人可是不把我们当作小妾呢,我家官人是这个世上最体贴的人,哪里像你们...” “呵呵,多谢娘子夸赞!”正在此时,李三坚与蔡绒雪并肩走出了相府,正好听见蔡樱雪在夸自己,于是不由得笑道。 李三坚能够得到蔡樱雪的赞扬,是很不容易的,屈指可数。 “你...你们...怎么出来了?官人你还在养病啊...”蔡樱雪见状又惊又喜道。 “再不出来,相府房顶都要被你掀翻了...”李三坚瞪了蔡樱雪一眼后,走到蔡懋抬了抬手,算是施了一礼后问道:“是蔡懋蔡相公吧?怠慢了兄长,请莫见怪。” “岂敢,岂敢,正是在下...”蔡懋闻言大喜,拱手答礼,点头哈腰的说道:“在相国面前,可不敢以兄自居。” 李三坚闻言微微一笑后对蔡绒雪说道:“夫人,往事已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宰相肚中能撑船,海纳百川,纳的可不能只是君子,纳些小人也是无妨的,况且一个人处的位置不同,目光也会变得不同,对于目前的李三坚来说,君子有君子的用途,小人也有小人的用途。 蔡懋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为小人无疑,但他毕竟曾为大宋尚书左丞,能够为大宋执政官,想必他也不完全是因为谄事蔡京父子,蔡懋也自有他的本事的。 况且世上之人,大都为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趋利避害之徒,甚至李三坚也有这些事情的,如依附梁师成、高俅等...如此就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的,只要不触碰底线,李三坚一般都能够容忍的。 李纲性如其名,刚直不阿,性如烈火,嫉恶如仇,眼睛揉不进半粒沙子等等,而李三坚是忠直之中还带着圆滑、狡猾... 李三坚为宰相之后,各种久不来往或拐弯抹角的亲戚便找上门来,如三夫人徐婷婷的娘家人等等,李三坚均是不计前嫌,均是能容得下他们,为何不能容忍自己爱妻蔡绒雪的娘家人? “官人说的是...”蔡绒雪闻言笑了笑后,碎步走到蔡懋面前,福了一福后轻声说道:“兄长府中请!” 蔡懋闻言更是大喜,连忙答礼,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被李三坚、蔡绒雪夫妇请进了相府。 相府四夫人蔡樱雪气鼓鼓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里如欲喷出火来,却又是无可奈何的。 “俺的娇滴滴的小娘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李三坚跟进府中,路过蔡樱雪身边,笑着低声说道。 “呸...”蔡樱雪闻言啐道:“你肚子大,你撑好了,撑死你算了,我可不撑...” ........................... 春去夏来,夏深秋至,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建武三年的秋季,秋风扫落叶,万物开始凋零,除了万物凋零之外,还包括人在内,那就是秋后问斩。 宋建康府皇城诏狱 诏狱即为天子之狱,其罪犯多属朝廷命官、地方官员等一级高官,诏狱之中的刑事需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的案子。 诏狱由皇城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均无权过问。 皇城司诏狱院子之外种满了树木,郁郁葱葱的,甚至还有一些鲜花点缀在其中,鲜花是异常的鲜艳,明显不是用普通肥料喂养的。 外面春色撩人、百花争艳,里面却是十八层地狱,而分割线就是两扇厚重的铁门。 厚重的铁门关上之后,外面是根本听不到里面不同的人发出的各试各样的惨叫。 进诏狱难,出诏狱更难,活蹦乱跳的人进去,侥幸能够出来的话,基本上也是残缺不全或萎靡不振的出来。 李三坚设立的诏狱远甚从前。 “小的们拜见相国,相国万福钧安!” 此日诏狱厚重的铁门大开,皇城司提点丹木,皇城司上三亲从官潘见鬼领着一众皇城司院子,齐聚诏狱大门,只为迎接大宋宰相李三坚。 皇城司提举燕四另有要事,此刻不在建康府。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此次李三坚亲来诏狱“看望”一个人,没料到丹木、潘见鬼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挥手对丹木、潘见鬼说道:“其他人都散了吧,丹木、潘见鬼你二人随本相进去。” 丹木闻言慌忙应了一声,挥手让手下散去,自己与潘见鬼及数名院子陪着李三坚向诏狱之内走去。 牢房之中灯光昏暗,味道也是非常难闻,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人犯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的。 “将死之人,就不必再折磨他们了。”李三坚抬起长袖掩住口鼻后说道。 苗傅、刘正彦等一众叛将、叛官等均关押在了诏狱之内,经鞫谳判分司、多重录问、翻异别勘,并取得圣谕之后,不日就要开刀问斩了。 这次杀的人可不少,除了苗傅、刘正彦等一众叛将、叛官外,还有投敌叛国的逆贼廖汉等人。 廖汉败于大宋黑旗军武威舟师章阚等将之手,本是可以逃走了,可不知是何原因,廖汉对完颜宗翰倒也忠心,收拾残军与武威舟师再战,结果就被章阚、符鳞、张顺等将生擒活捉了... 金军其他俘虏,各为其主而已,李三坚是不会行杀戮之举的,而对于廖汉这种叛国投敌之人,如此的国仇私恨,李三坚又岂能放过他?就算李三坚放过他,冯湛也不会放过他,千刀万剐是跑不了的。 “小的遵相国之命!”丹木、潘见鬼等慌忙应道。 其实丹木、潘见鬼等人听闻李相国要来,早已将牢房冲洗了无数次了,但长年累月积累的味道,岂是去去几盆清水所能够冲洗掉的? 人犯的惨叫声也并非是由于拷打,而是一些人犯因旧伤发作而发出的惨叫声。 李三坚点点头,在山魁、丹木、潘见鬼等人的簇拥下,向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