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胡同味增鲜居酒屋凶杀案,在代理大队长赵文生带领侦缉大队缜密侦察下,终于得到了“结论”。 结论称这是一起图财害命的刑事案件。据侦缉大队初步判断,作案凶手是外乡人流窜流窜。凶手大概是五六个人,作案动机当然是为了图财。而且侦缉大队还从现场推断出凶手是惯犯,有着很丰富的反侦察经验。 所以留下来可供侦破的线索不多,只能告一段落,等到发现更多的线索后,再行侦破。 案件结束了。曹景民最担心的就是怎么过日本顾问那一关。如果他坚持不签字,那就无法归档,就不能算是结案。 曹景民没有想到,很意外的这一次警察局的日本顾问角田俊,居然没有刁难。这不由得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起案件中,受益最大的人,当然是赵文生,整个警察局谁也没有想到,这起案件,居然又让这条原本已经凉透了的咸鱼,迅速地翻了身。 曹景民本来担心关于赵文生的委任,角田俊会阻拦,毕竟角田俊对赵文生的印象,非常不好。 如果这样,就会横生波折。曹景民就得重新想办法。谁知道这次竟然如此的顺利。报告递上去,角田俊只不过冷笑了一声,就在报告左上角标了一个“可”字。 曹景民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赵文生的时候,赵文生激动地恨不得趴地上给他磕一个。 曹景民望着特务科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心里想到:俞晋和,咱们慢慢来,谁也别着急! 俞晋和没有想到赵文生会咸鱼翻身,眼见他已经被自己逼得甚至在警察局,都没有了安身之地,结果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事件,让这小子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但是俞晋和这个时候也不敢横生枝节,毕竟老范闹出的事情,到现在还让他十分的被动。 尘埃落定。一时之间,警察局内部倒是十分安静,居然达到了某种实力的平衡。 这起案件最倒霉的莫过于马义林,莫名其妙地就丢了侦缉大队大队长的职务。 马义林平时眼睛朝天,谁也看不上,经常是牢骚满腹,嘴里也是怪话经常地挂在嘴边,这次意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就连日本顾问角田俊,也夸赞曹景民铁面无私。 几天后,马义林一脸悲戚宛如怨妇的样子,前去车警大队报到,担任副大队长,彻底将这起案件划上了句号。 ……… 北平南池子,指的是一大片区域,具体说来就是逊清故宫附近的那一大片地方,这条大街在清朝的时候,可是在皇城里面,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 南池子附近胡同的名称,多和皇家有关,比如说酒器胡同,瓷器库胡同,库司胡同,这些地名无一不在宣示着曾经的辉煌。 地理位置的特殊,使得这里出过无数名人,民国期间的达官贵人,满清遗老以及北洋故将,也有不少人在这里居住。 缎库胡同,原来是清朝时期的缎匹库,属户部管辖。后来清朝没了,缎匹库也没有了,倒是留下这条胡同。 陈阳扛着一个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担子,慢慢悠悠地从南池子大街,走进了缎库胡同。 胡同比起其他的胡同而来,算是比较宽的了。陈阳拖长声调吆喝着“冰糖葫芦~”,声音悠长,倒是十分的好听。 陈阳慢慢悠悠地有着,眼光不听的望着两边的民居,寻找着“缎库胡同乙11号。” 陈阳考虑了很久,这才决定了这副打扮,扛着冰糖葫芦的挑子,无论走的再慢,也不会怀疑。你见过哪家卖糖葫芦走路跑得像马一样? 而且打扮成这个样子,还有一样好处,无论他怎么朝着两边看,也都不会引起怀疑,我这是在等主顾呢。 陈阳大概走了二三百米,就看到了“乙11号院”。陈阳看到了这个11号院,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地方很大,大门建在整做四合院的东南角。三级石蹬,两扇黑漆大门,门口左右还各有一座上下马石。 陈阳心想,我勒个去,到底这是谁家的宅院?这么气派,看来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潜伏的某处机关,至于情报中涉及的其他地方,应该是它的警戒哨位或者警卫机构的位置。 陈阳站在门口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吆喝道:“冰糖葫芦~!” 陈阳微微探头,想从大门向里看看,结果就看见一面照壁,上面是青砖上雕的是花开富贵,尽管很漂亮,但是除了这块照壁,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陈阳眼睛迅速转了一圈,已将11号对面、左右斜对面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才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11号院正对面是一间小院子,院门斜斜地露出了一道缝,至于门缝背后有没有一双监视的眼睛,无从得知。 左边斜对面是一家小布庄,门脸不大,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客人。透过布庄的门,一眼就能看到布庄的伙计正揣着手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布庄大门旁边是一个小吃摊,笼屉上热气蒸腾,不知道卖的是什么。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精壮汉子,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精神利落。陈阳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一定是11号院的暗哨。 11号院的右面对面,也是一座宅门,大门紧闭,无声无息。 陈阳想找那双监视的眼睛,但是却没有发现。他扛着糖葫芦走到小吃摊前。 “我说伙计,你这卖的是什么玩意儿?”陈阳满口山东话问道,在北平,卖糖葫芦的别听吆喝都是正宗的京腔京韵,但是问起来,多半都是山东人。所以陈阳也是满口正宗的山东话。 摊主一愣,没想到这会儿会有主顾吃饭,连忙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小米杂粮粥,贴饼子,咸菜丝。” “贴饼子是现贴的吗?”陈阳问道。 “不是,早上家贴好拿出来的,您要是吃,我给您熥熥。”摊主说道。 “想吃,牟(没)钱。”陈阳说道,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说道:“要不我用糖葫芦和你换,你看管不?” 摊主摇摇头,说道:“不换,我不吃那个。” “你不吃,孩子还不吃?给孩子换两串,要不就三串。”陈阳大方地说道。 “不换,没有孩子。要吃就拿钱,没钱就走人。”摊主不为所动。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说话,换换不管么?”陈阳一边和摊主胡搅蛮缠,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找着前后左右。 他能看出小吃摊主的身份,那个监视的大岛奔三也能看出这个人的身份。 他这么长时间的和摊主说话,而监视者又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必然会引起监视者的警觉,陈阳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份警觉! 果然,陈阳很快就发现了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上了自己。 眼睛里射出来的阴毒目光,来自于不远处的一座二层阁楼。但是从位置上看,那座阁楼属于相邻地另外一条胡同。 “看来就是那里了。”陈阳暗暗想到。 陈阳冲着老板无奈地一笑,说道:“你这人太难说话!不换就算了。”说着话,扛起糖葫芦挑子,气哼哼地朝着南池子大街走去。 缎库胡同从南池子大街进来,是一个不封口的口子形,陈阳还没有走到第一个街口普渡寺巷口,就原路折了回来。 街口的茶摊前,老丁身穿青色两截裤褂,活像一个扛活的力奔儿,正在满口正宗北平话和茶摊主侃大山。 “姥姥!我那婆娘能管住我?想瞎她的心!待会儿只要我挣了吊儿八毛的,我就不干了,爷就去逛天桥,爷去听小玉仙的大鼓!这世道,有口吃就得了,还能见天吃肉?” 老丁正说的口沫纷飞,远远就看见陈阳走了过来,老丁并不打招呼,看着陈阳从眼前经过。过了一大会儿,没有见有人跟踪陈阳。这才站起了身子,朝着茶摊上扔了一个大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