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殿位于皇城北部的中线上。是一座由九十五根木桩支起的庞大宫殿。宫殿两侧的长梯名曰天梯,此时五皇子等人正沿着天梯一路向下。 在聂小北的带领下,几人刚刚穿过御花园,便看到了一队丢盔弃甲的金枪卫。 聂小北正欲动手,五皇子连忙道:“你且等等!”说罢,他上前几步朗声道:“前面带队之人可是田中海,田兄!” 那名唤田中海的校尉,见说话之人是五皇子,连忙躬身道:“参见殿下!家父怎么没有与殿下在一起?” 五皇子沉声道:“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两人算是异口同声,见田中海喘着粗气,五皇子便率先回答道:“大朝会上出了点意外,我们走散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左侍中有章怀光照顾着,想必不会有危险。” “有怀光哥在,我就放心了。” 田中海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好像是忘了五皇子的疑问一般,他将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调整呼吸。 五皇子微微皱眉,随后笑道:“你见到左侍中替我转告一声,晚些让他们师徒二人一同来我府上,我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田中海的肩膀,便要就此离去。 田中海伸出胳膊,拦住了五皇子的去路。他沉声道:“你们别往前走了!北城门被陷阵军给堵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啊?” “你说什么?” 田中海脸色变得沉重,他直起身子沉声道:“不久之前,陷阵军突然兵临城下。无论我怎么交涉,对方的将领都不予理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带着手下离开城防,准备去找吴统领商量对策。” “当时我们刚下城墙,就看到了对方阵营中放出了烟花信箭。而且不止一道,是四面城门都有信箭升空。我担心他们是要协同攻城,这才一边狂奔一边脱下甲胄,只为了能快一点。” 聂小北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歹也是一个校尉,怎么连一匹马都没有。” 见田中海面露尴尬,五皇子呵斥道:“休得胡言,信箭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聂小北瘪嘴道:“那么大动静你......你不是正在忙嘛,臣妾哪敢因为几朵烟花,耽误了殿下的正事。” 刘烛沉声道:“此时大军围城,想必这事没那么简单。” “呵,你这不废话吗?” 樊翼说完,便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刘烛。他上前几步,示意五皇子靠近些。 五皇子心领神会,向后迎了上去。待他站定后,樊翼才小声说道:“这东都城中,将家的军队只有寒武的十万捧日军、将漠的十万陷阵军还有将来的两万卫字营。” “这区区二十二万人,想要把偌大的皇城围个水泄不通并不现实。我们先找到其防备的薄弱点,再仔细谋划一番定能逃出这皇城。” 五皇子先是一愣,而后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樊翼轻声道:“臣是说,我们先找到防备的薄弱点,再谋划如何逃出皇城。” 五皇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摇头道:“是上一句!” 樊翼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道:“区区的二十二万人,想要把皇城围个水泄不通并不现实” “哈哈!水!好一个水泄不通!” 五皇子眼中精芒一闪,他沉声道:“跟我走!”说罢,他没有理会身后一头雾水的田中海,直接带着几人向远处奔去。 见与金枪卫拉开了距离,刘烛开口问道:“殿下,我们去哪?” 五皇子沉声道:“去我母妃寝宫!” “此时大军围城,处处都存在着危险。贵妃的寝宫虽然荒废多年,但也不见得没有人会发现。” 樊翼说着话,眉头却早已皱在了一起。 五皇子一边奔跑,一遍说道:“我母妃生前喜静,刘季便把她安排在了皇城的西北角。” “我母妃一直喜爱莲花,当年她得宠之时,刘季经常命人摘下御花园的莲花赠予她。” “后来,一众妃嫔埋怨夏季无莲可赏。刘季便让人从西北角引水入皇城,特地为她修筑了一座莲花池。” “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耍,知道水源的准确位置,我们就从那里逃出生天!” 樊翼惊叹道:“妙哉!” 刘烛兴奋道:“如此金蝉脱壳之计,简直是如有神助啊!别人都以为我们被困在了皇城里,这样更方便我们的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五皇子的速度缓了下来,他点头道:“出去之后我们各自准备,三更时到我的别苑碰头。” 樊翼道:“那田雨和章怀光怎么办?” “他们要能出去,会听命到我府中,届时他二人自会知道。如若出不去,便在这东都当个内应吧。” 说罢,他迈开了步子,带着几人向皇城西北角一路狂奔。 皇城,西门城楼。 经过一路狂奔,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四皇子,此时早已上气不接下气。 他望着还有一半的石阶,忍不住叫嚷道:“何兄,我腿都打结了,你不用管我!你先上去看看情况!” 何浩没有回头,冷声道:“你自己小心些。”说罢,便带着几位朝中亲信,登上了西城的城楼。 何浩的一只脚刚刚踏上城墙,便有数支长枪同时向他刺来。 只见他眼睛一眯,手中长剑瞬间出窍,在一声剑鸣过后,刺过来的枪头纷纷落在了地上。 “睁开你们的狗睛看清楚!是我!”随着他话音落下,刚刚出手的几名云水军直接跪了下去。 云水军副将孟德问声赶来,他单膝跪地道:“见世子无恙,末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何浩冷声道:“下面的都尉说有大军围城!什么军队?多少人?” 孟德抱拳道:“回禀世子!敌军大概十万人,是武王的军队不假,但那军旗属下未曾见过。” 何浩先是冷哼一声,而后绕开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他迈开步子走向城垛,待其站定后举目眺望。 只见下方的军阵中,一面面大旗随风飘舞。除了武字王旗外,更多的是绣有“雨阳”二字的军旗。 “雨阳...雨阳...,武王府真是好手段!我云水军的斥候居然没有发现这只军队!” “这可是十万人的满编军啊,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东都城?开什么玩笑!”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何浩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 孟德道:“世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等!等我父王派兵增员,到时我们里应外合,我倒要看看这支军队的战力如何!” “诺!” 孟德刚要退去准备,何浩便问道:“我方还有多少人?” “回禀世子!一万五千人一个也没走!” 何浩惊呼出声:“我父王走时没带人吗?” 孟德躬身道:“这是王爷的命令末将不敢违背,王爷说世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何浩转头望向城下的雨阳军,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中尽显担忧之色。 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春草的生长怎么能离得开雨水与阳光。 这支雨阳军,正是将云归一手建立的军队。 他们有的人是说书先生,有的人是街边小贩,有的人是码头的工人,有的人是种地的农民,有的人是富裕的商贾,有的人是东都的官差。 他们都是居住在外城的百姓,这里面很多人经历过那次饥荒,也有许多人的父辈是那次灾难的幸存者。 他们因念武王的恩情,加入了这支神秘的军队。平时的秘密训练都是以伍为单位,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全部的袍泽。 这只军队虽然没有见过血,但这些新兵的眼神,丝毫不弱于带队的伍长。因为他们的经历,还有他们听过的故事,早就将武王刻在了心底,他们愿为之献出生命。 这雨阳军的主将名叫—为武,是将云归当年收养的次子。他此刻位于全军的最前方,身传亮银雕花铠,手持一柄盘云偃月刀,胯下五花马兴奋异常一看就不是凡品。 “轰轰轰...” 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声音,还有步兵进军的脚步声从雨阳军的后方响起。 皇城以西的数条街道上,云水军齐头并进来势汹汹。 其主将—赵阳,一马当先朝着雨阳军的后方奔去。待他临近时,朗声道:“让你军主将过来说话!” 见没有人理会,他再次吼道:“让你军主将过来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为武听到身后的军队停了下了,便挥手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一辆冲车就被推到了军阵之前。紧接着,两名大汉便把事先绑好的木架固定在了冲车上。 城墙上的何浩一头雾水,当他刚要下令放箭时,便看到了一个人被绑在了木架上,看那人的衣服正是老靖王。 为武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四名鼓手同时敲响了战鼓。 “咚” “咚” “咚” 三声鼓点落下,雨阳军齐声吼道:“靖王在我军做客,请云水军出城,带老靖王回家,莫要多管闲事!” 这整齐划一的一句话穿云裂石,响彻东都城的同时在上空久久不散! 孟德跳上城垛向下望去,片刻后惊呼道:“真是王爷!” 何浩咬牙切齿道:“我不瞎!看得清楚!” “世子!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