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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戬 (九)

革秦 守玄 5647 2024-05-13 22:12
  “开门!”齿穿着皮甲,手持长剑,嚣张跋扈地敲击大门。  门房在侧门赔笑:“您几位还是从侧门进来吧,我们府上……”  齿并不理他。  齿身后的九人也是完全不理会这门房的苦心。  事实上,敲门的这十个人里面,只有齿一个人懂得韩国的话。  “别拿什么侧门来搪塞乃翁!”齿倨傲说道:“乃翁乃是张君子门下的人,你们主君是哪门子的贵胄,竟敢叫乃翁走侧门?这不是羞辱乃翁,羞辱张君子吗?不要命了?”  他这么说着,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大门上。  门僮见他如此嚣张,连忙想问问这位张君子是哪一家哪一姓的张君子。  但转头想想,无论是哪一家哪一姓的张,似乎都不是自己所能够惹得起的。  但擅自开正门,又是一种极大的罪过。  他于是连忙说着好话安抚面前这十人,一面心里期盼着同伴赶快回来。  不久,府中主君派来亲随。  这亲随原本很是不悦,然而看到齿等一行人的装备时候,却又悄悄将这份不悦收起。  装备精良,而且个人素质也都极高!  这是比家中家兵更有能力的存在!  而能够蓄养这些人的,必然是比自己家更加有权势和财力的家族!  “敢问,你们是哪一家哪一姓的人?”亲随微微一礼。  齿抬起头,用着上面提前准备好的话术反问:“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问乃翁家名?你够资格吗?还不快快开正门,叫乃翁进你家去与你家主君相谈!”  亲随皱眉。  太傲气!  不像是小门小户里走出来的!  但是这样的折辱自己……  他强忍了拔剑的冲动,继续温文有礼问道:“那我总该知道贵家如何称呼,是何目的,才能够开门吧?”  “我家张君子,要你家主君前往赴宴,商议今岁兵役事情!”  齿心里很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骗人。  “张君子?!”亲随吃惊:“敢问是哪一……”  问到一半,又觉失礼,于是躬身,弯着腰,从下而上,仰视着齿,笑问:“是新郑的张君子吗?君子如何来这偏远地方来了…往年的岁役……”  “你怎么这么多事?”齿怒斥。  同时,他一脚将亲随踹出去:“我家君子要去哪里,还要向你交代吗?速速开门,叫我等去与你家主君相谈,否则耽误了君子正事,怪罪下来,乃翁要你的命!”  他这样的说话,令得亲随完全不敢与之驳语。  是了!  这样的做派,才像是那位张君子的做派!  这些人,这些如此嚣张的人,必然就是那位张君子的人了!  他这样的想着,又换了一副谄媚笑脸:“您请稍后,小人这就请示家主,为您诸位开门。”  齿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他算是明白了。  自己越是嚣张,对方反而就会越谦卑。  相反,自己好声好气地与之交谈,那就只会被人强横以对。  若是自己表现出了怯惧,那么对方立马就会变成强硬无比的。  这种情形,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因为他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家乡时候,他一直是谦卑的,而秦吏,便如面前的这些人一样,是强硬无比,仿佛无法战胜的。  如今……  谁知道呢?  齿瞪了一眼门僮,拔剑,一剑砍在门上,也不把剑拔下来,就此在门前坐了下来。  他身后,众人也都纷纷席地坐了下来。  门僮看着门上插着的剑,心惊胆战心惊。  不久,正门大开,齿看到一个大腹便便,身着锦衣的老者小跑着朝自己等人跑来。  “贵使。”老者还未开口先就躬身深深一礼。  “贵使是张君子的家将吗?”  “当然是!”齿坐在地上,昂着头,倨傲说着:“你这老叟,便是这刘家的家主吗?”  “老夫正是。”  “那好,我家君子要我告你,今晚往县衙之中赴宴,商议今岁岁役之事!”齿说完,也不管老者是个什么反应,立刻起身:“走!”  他说着,手中做出了手势。  兵士们听到“走”没有什么反应,但看到那个手势的一瞬间,立刻都起身来,跟随齿一块离开。  老者看着他们队列整齐地离开的背影,心有余悸。  回头看一眼还插在门上的剑,心中惊悸更深。  “来人,把剑收起来,去称上等重的黄金,晚上一块儿送去……”  ……  “不是应该先给他们准备一些草鞋吗?”询好奇问道。  他与鞠子洲离开了那座小村。  那小地方,处于三国交界之处,其实说不好究竟是归于哪一国的。  权看哪一国过去收税,便算是哪一国领地。  而这样的地方,多数时候往往需要交上好几个国家的税务。  因此,这里的人,会比较穷困。  这年代的穷困的人,是真的连鞋子都没得穿的。  询看得出来鞠子洲想要为他们做一些什么,但却又无能为力。  令他好奇的是,鞠子洲为什么只是为他们留了一些肉食,而不是为他们购置一些草鞋。  “他们询夫子你所看到的,要狡诈和聪慧一些。”鞠子洲笑了笑:“我知道一直没有鞋子穿的人的脚应该是什么样的。”  而先前所见到的那些人,虽然也是贫困瘦弱的,但都还算有力气,脚背上,也有着久穿草鞋留下的系带茧。  “人民是有自己的智慧的。”鞠子洲慨叹:“他们没有知识,他们没有国家的归属,他们没有相应的器具,但是他们其实暗地里,藏有粮食和草鞋。”  “只是我们在时候,他们不好把这些拿了出来享用而已。”  “苦,固然是苦的,但总之还过得下去……”  过不下去的时候,就不是这样的温顺驯服的姿态了。  “这里一地一村如此,天下各处各村,只怕都是如此。”鞠子洲有些欣喜了。  “不必耽搁,我们走!”他说着,翻身上马。  “他们狡诈,你很高兴?”询挑眉。  两人骑马,正要离开时刻,看到不远处小路的另一头,两个年轻人骑着马缓行过来。  对面年长一些的年轻人看到鞠子洲,神情愕然,带着喜悦。  鞠子洲看了一眼那年轻人,脸上古井不波。  那年轻人翻身下马,牵着马,恭敬侍立道旁,为鞠子洲让路。  他身旁,更加年幼一些的男孩儿虽然不解如此行状的深意,也还是跟着做。  鞠子洲路过时候,那年轻人躬身深礼。  鞠子洲皱眉,马鞭一鞭抽在他身上。  年轻人疼得脸颊抽搐,但终归没有动弹,更没有出声。  询惊奇看着鞠子洲,又看了看那年轻人,很是好奇两人的关系。  然而鞠子洲一句话也不说,只驱马离开。  询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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