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郑李氏一见到郑袁氏就是一阵哭诉,直说的郑袁氏心里愧疚。 “大嫂啊,你说我这可怎么办呀?”郑李氏用手绢拭泪。 郑袁氏叹了口气道:“唉,玲儿的嫁妆,我是给的多了些,可她是我女儿,不能不为她着想。” “大嫂,我都知道的,只是,这湘儿你不能就不管了吧,她要嫁的可是王爷,嫁妆得过得去啊。”郑李氏这边在给大嫂诉苦,那边郑家二爷也找到了大哥。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若是真的没银子了,那就算了吧,到底也是比玲儿的嫁妆丰厚。”郑大爷说道。 “那怎么行,”郑家二爷说道,“大哥,玲儿嫁的是谁,湘儿嫁的又是谁啊。若是嫁妆上不好看,那是丢了郑家的脸,王爷也会不高兴的,到时候迁怒郑家,这可不是小事儿。” 这边郑李氏也在极力劝说,“大嫂,若是王爷侧妃的嫁妆就比侯府公子的贵妾好上那么一点,那咱们郑家脸面上多不好看啊。” …… 郑家二房夫妇二人回到房间后,兴高采烈地互相邀功。 “放心吧,郑袁氏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她会想办法的。”郑李氏得意地说道。 郑二爷也呵呵直笑,“大哥最在意的就是郑家的脸面和前程,打蛇打七寸,湘儿的事儿有着落了。” 对于嫁妆的事儿郑湘儿才不担心呢,她的家人自会把嫁妆给准备好,为了郑家的面子也不会让她这个王府侧妃太寒酸。 想到明日出嫁,去侯府做别人的妾,郑玲儿还是心中苦闷,做王爷的侧妃和做侯府公子的妾室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时,郑袁氏进来了。 “娘,你是来给我地契的吗?”郑玲儿见母亲进来便开口问道。 郑袁氏为难地看着女儿,说道:“玲儿啊,母亲想过了,你嫁过去是贵妾,其实不宜给你太多嫁妆的。” 郑玲儿面色不虞。 郑袁氏硬着头皮说道:“母亲打算再给你两个庄子和两间铺子,这也足够用了。” “母亲,你说实话,为何突然变了说法。”郑玲儿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郑袁氏叹了口气道:“玲儿啊,你要为整个郑家着想,湘儿的嫁妆得比你多不少,你的若是太多,那湘儿的嫁妆就不好备了。” 郑玲儿突然释然了。冷笑一声,“母亲,我的嫁妆是你之前就说好的,你一分都不能少,至于郑湘儿,你们打算给她多少嫁妆都不干我的事,我不去觊觎郑家给她多丰厚的嫁妆,可我的这些,一个也不能少,绝对不能。” “玲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为郑家想想吗,湘儿是王府侧妃,你是侯府公子的贵妾,她的嫁妆至少要比你多一倍,否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何必要斤斤计较呢。”郑袁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郑玲儿寸步不让,“郑家不想面上不好看,就把钱拿出来给她啊。”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要给她完了,郑家日子还过不过了。”郑袁氏气愤地说道。 “我不管,你说好的嫁妆,不能贴补给郑湘儿。”郑玲儿怒道。 “之前说的那些庄子铺子是给你做王府侧妃的嫁妆的,你现在嫁的又不是王爷,要那么多嫁妆做什么。”郑袁氏觉得女儿不可理喻。 “那你管不着。”郑玲儿火冒三丈。 “你…”郑袁氏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最终气愤地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一早,郑玲儿带着说好的嫁妆离开了早就想逃离的郑家。 郑家大房夫妻二人商量过了,郑湘儿出嫁的时候大房再给五千两银子并四个庄子三个铺子。这样的话,郑湘儿比郑玲儿多了一万两千两和两间铺子,堪堪说得过去。 皇帝的寝殿里,四周宫人跪成一片,陛下来回踱步,钰王跪在正中央,背脊挺直。 陛下指着钰王说不出话来。冷静片刻,开口说道:“你想清楚了吗?” “很清楚,父皇,儿臣要让师含雪做钰王妃。”钰王坚定地说道。 “你……”陛下大怒,“荒谬。” 宫人低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不要承受帝王的愤怒。 钰王依旧挺直了身子,不见半丝惧意。 半晌,陛下放软了语气,“烁儿,你若是当真很欢喜她,那就让她做侧妃,这总行了吧。” 钰王说道:“父皇,儿臣说的是钰王妃,不是钰王侧妃。” “朕已经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陛下恼怒道。 钰王依旧不改口。 陛下见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早有预谋吧,啊,提前跟你母妃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都说了这件事,你两个时辰前刚说完你的请求,他们一个个就都来觐见了,帮着你说好话,你还真是够费心思的。” “父皇,儿臣是真心的。请父皇成全。”钰王眼神坚定。 “你已经跪了两个时辰,朕若不答应,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陛下问道。 钰王不言语。 陛下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钰王没有理会。 “起来吧,朕答应了。”陛下看他一副不答应不起来的样子气的肝疼。 钰王微微一笑,“多谢父皇成全。” 很快,师府收到了陛下的圣旨,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京都一片哗然。 钰王殿下要娶一商户之女做正妃,这真是只要活的久,什么样的事情都能遇到啊。 这边这事儿才刚传出来,成王将刑部侍郎之女秦晴迎入府的消息接踵而至。 人人都说成王属意的是郑家的郑玲儿,可惜未能如愿,被陛下强硬的赐婚了郑湘儿,成王殿下不满意这个侧妃,却也无可奈何,便迎了郑玲儿的好姐妹入了王府,睹‘人’思人。 这个行为可是实实在在打了郑湘儿的脸,一时间,郑湘儿成了大家伙儿嘲讽的对象。 “哇,师姐姐,你这衣服可真好看,这做工,这布料,是钰王殿下送给你的吧。”圆脸妹妹何韵澄双眼直冒光芒。 师含雪笑出了声,“有那么夸张吗,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啦。” 何韵澄激动地声音都破了,“真的吗,师姐姐,那说好喽。” 今日师含雪与何韵澄说好来何家看昙花,两人聊至深夜,看完昙花一现,两人同床和衣而眠。 许久之后,一道黑影从房中闪出。轻易的避开了府中的守卫,跃过围墙消失在黑夜中。此时的闺房里,只有何韵澄一人在熟睡,再也不见身旁师含雪的踪迹。 京都郊外。暗影下走出几名男子,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女子,昏暗的夜色下,地上的女子容颜绝美,“这次的生意不错啊,平白就可以玩儿这么美的小娘子。” 另一个男子看着昏迷的师含雪说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让人给盯上了。” 俯下身伸手去拉女子的衣领,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倒了下去。 很快,这几个意图不轨的男子便都昏倒在地,暗处的暗卫将昏迷的师含雪又送了回去。 由始至终,师含雪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迷香,并且差点出事。 将师含雪送回后,那边虞承烁已经收到了消息。 原来是赵氏,成王的姨母。 虽不知道为何那妇人要对含雪不利,不过既然她要害含雪,那必不能放过她,还有她背后的靠山,成王。 于是,在成王迎娶侧妃的前一晚,赵氏病了,浑身发痒,将脸都给挠烂了,根本无法出席第二天的婚礼。 而成王,此刻,虞承烁正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兄。悠然的从袖带中取出一团不起眼的丝线,十分利落的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 别看这丝线不起眼,它的坚硬度还有韧性都是非常好的。捆好后便将他扔进泥水里。但愿他赶得上明天的婚礼。 一大早家里人都过来了。郑玲儿同夫君说今日妹妹出嫁,忠义侯府又想同成王殿下交好,故郑玲儿也回到了郑家。郑湘儿住的院子天还没亮就已经忙起来了,郑李氏怕郑玲儿心有不甘,会趁机做什么手脚,也不要她这个堂姐陪着,反而从自己娘家接了两个侄女儿来陪着自家女儿。 郑老夫人满脸喜色,连面对众人的脸色也和蔼了许多。许多想着要巴结郑家的人在老夫人面前逗乐说着阿谀奉承的话。郑玲儿在一边淡定的喝着茶,阿晴已经进了府,这本就打了郑湘儿的脸,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等到临近正午的时候,郑老夫人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吩咐左右的人道:“你们出去看看,迎亲的人来了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 稍后,派出去的人匆匆回来,小声禀告道:“老夫人,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呢。” 郑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马上就要过午时了,下午才来迎亲可是不吉利的。这王爷是不是也太不把郑家放在眼里了。 郑老夫人挥挥手道:“去请大老爷过来一趟。还有,再派人去看看。” 大堂里气氛有些凝重,郑玲儿依旧安静的端坐着喝茶,心中暗喜。阿晴真有办法,竟然能哄的成王如此爱重,竟连迎亲都不在意了。 眼看着午时已经过去,一直守在大门外的小厮也没有回来,看来今天成王的迎亲注定要迟到了。 郑大人匆匆的进来,郑老夫人盯着大儿子厉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打探清楚了没有?” 郑大人沉声道:“母亲息怒,派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成王府那边说是已经启程了。” “已经启程?”郑老夫人怒极反笑,指着郑大人说道:“有哪家的女儿出嫁,夫家连迎亲的良辰吉时也能忘了的?今日过后,咱们郑家就是整个京都的笑话!成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侧妃,那也是陛下赐婚的,他这么做是在故意打咱们郑家的脸?” 郑大人皱着眉道:“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 郑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事比迎亲还重要?他根本就是不把郑家放在眼里,不把陛下的旨意当回事。” 郑大人面色一变,道:“母亲慎言。”如今两家已经结亲,若这话被陛下听到,成王不会好过,郑家也不会好过。 郑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失言,长叹一声一时无法。这是陛下的赐婚,再不高兴也得礼成。不然,郑家承担不起违抗圣旨的罪过,而且,郑湘儿的名声也当真是半点也没了。 等到小厮终于来禀告迎亲的队伍快到了的时候已经早过了吉时。郑湘儿被身边陪嫁的丫头嬷嬷扶着来拜别郑老夫人,虽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还是能看到眼眶有些红肿,显然之前就已经哭过一场了。郑老夫人亲自扶起郑湘儿,又说了一些勉励告诫的话,这才被人扶着往大厅去。 此刻成王殿下穿着喜服,那冷漠的神色中却有几分僵硬。 来送亲的人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敢太放肆。本来侧妃过门是不需要王爷亲自来迎亲的,只是这到底是陛下赐婚,便要做的到位。 郑家二房老爷有些不悦的轻咳了一声,成王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不过是个小官,还敢摆老丈人的谱。 心中虽如此想,却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今日却是自己来迟了。成王微微行礼道:“本王来迟,还请岳父大人恕罪。” 郑湘儿父母皆是满肚子怒气,言语间也有些淡了,说道:“不敢,只盼着王爷以后好好待湘儿就是了。” 成王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便称了句是就不再言语。一想起昨日的经历,真是让人火冒三丈。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整的这么惨。夜半时分,他从昏睡中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人绑在泥水里,无论他怎么喊人都无人应答。直到天亮之后他身边的侍卫才来找到他。他匆忙换了衣物,整理仪容,又慌忙地赶回京都,然后撑着满身的不适过来迎亲却还是误了吉时。他的苦,根本无处可诉。 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旁人的心情。 可这般的不在意落到旁人眼中,那便是对郑湘儿的不满意,对郑家的不重视。 郑家二房的夫妻俩也是有怒不敢发,只匆匆说了几句便让郑湘儿跟着去了。 妹妹大婚,原本郑玲儿作为妾室不在送嫁之列,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直觉告诉她还会有好戏可看。而且她也觉得有必要去见见她的好姐妹,秦晴。于是也不跟郑家人说一声便跟着去了成王府。 此时旁边一辆马车上,虞承烁和师含雪正坐在里面。师含雪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这可算是无妄之灾。”虞承烁已经跟师含雪说了这些事情,并非为了邀功,只是想让师含雪有个防备,防着成王和赵氏。 “什么无妄之灾,他亲戚犯了错,那就要他来承受,谁让他是靠山呢。”虞承烁理所当然地说道。 “走吧,今日皇兄的婚礼,作为皇弟也是要去观礼的。”虞承烁说道。 很快,成王府到了。 钰王来道贺,众人皆来相迎。 众目睽睽之下,钰王先行从马车中下来,接着手一伸,从里面又出来位红衣衣女子。微微一笑,就让众人看到一张略施粉黛的绝美容颜。想来,这位便是未来的钰王妃。 虞承烁淡淡的扫了一眼成王府门口的众人,拉着女子的手缓步上前。 “见过钰王殿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行礼作揖。 其余人也跟着喊道:“见过钰王殿下。” “今天是皇兄的婚礼,诸位不必多礼。”虞承烁温声道。 进了成王府,成王殿下见钰王同师含雪并肩进来,眼神微闪了一下,很快便含笑上前,“今日本王娶侧妃,难得五皇弟赏脸前来,真是让成王府蓬荜生辉啊。五皇弟,这位便是你意中人吧,果真是天香国色,难怪你愿意为她与父皇周旋。你们二人一同前来,看来五皇弟和未来的王妃感情也是极好的。待到你们大婚本王也自当送上一份厚礼。” 虞承烁微微笑道:“介时承烁必定恭候皇兄大驾。” 师含雪站在虞承烁身边,并不开口说话。 “哟,钰王身边这位是谁呀?怎么没见过。”一道刺耳的女声在大厅里响起,师含雪抬起头向那人看去。说话的人正挑着凤眼一脸挑剔的盯着师含雪看,一身的锦衣华服显示出来人的身份不凡。 那人走上前,轻笑一声尖声道:“说起来本宫还差点忘了,这位便是钰王请旨要娶的王妃吧。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平日里见到的都是世家小姐,没认出姑娘来,不要介意啊。” “现在认识了?下次可不要忘了,安平公主若是不认得王爷的王妃,也是要闹笑话的。”虞承烁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温润的不带半丝火气,却很明显的能让人听出他对未婚妻的维护。师含雪低下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刚才说话的是陛下的妹妹,安平公主。原本听说钰王要娶一个商户女,便想来嘲讽几句,见钰王对她维护,刚想接着说话,便被钰王打断。 钰王一一为师含雪介绍了起来,不是位极人臣的高官女眷就是皇室宗亲。 在钰王为师含雪引荐之时,在座的人也暗暗在心底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位未来的钰王妃。钰王会亲自为她引见最有权势的贵族们,就已经足见对她的重视了。因此除了刚开始想要发难的安平公主,大厅里的气氛还是一贯的和睦友好。 接下来的婚礼如期举行。 可是,当行礼到一半,扑通一声新郎倒地不起,师含雪眨眨眼,就是在泥水里待了半宿,就……晕了?事实上她开始有点同情郑湘儿了。迎亲误了吉时就算了,新郎在婚礼上晕倒,这成王身体也太差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管家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新郎新娘送回房,一面叫人请太医。新郎晕倒了,但是婚宴还是要继续。贵妇们一边猜测着成王晕倒的真实原因,一边在心里思量着明天京都将会出现的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