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冬到了牢房,把吴秋麒提了出来,给了他一支烟,又帮他点着。 “吴秋麒,你不要紧张,我说过不对你用刑,就一定不会用刑。我问你几个简单问题的,你如实回到我就行,能做到么?” 吴秋麒点点头。 “能。” “这就好,你还有个孪生弟弟叫吴秋麟,对吧。” “是。” “他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戌时。” 果然不是一个时辰。 酉时是晚上五点到七点,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 吴秋麒是哥哥,如果是酉时末接近七点出生的,也是酉时。 弟弟吴秋麟是刚过七点就出生的,就是戌时。兄弟俩间隔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出生,都是正常的。 “你把你左腿裤子搂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吴秋麒也没犹豫,就把裤腿撸到膝盖以上。 小腿正面完好,没有伤疤。 7月15号在在澡堂子受伤的人,左腿小腿正面受伤,这证明那天那个人不是吴秋麒,很可能是吴秋麟。 这样吴秋麟的嫌疑就更大了。 “行了,没事儿了,把他送回去吧。” 送走了吴秋麒,赵立冬又把冯千帆提了出来,也是给了一支烟,承诺不用刑。 “冯千帆,咱们随便聊聊啊。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不是关于你的事情,是关于吴秋麒的事情。” “你跟吴秋麒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吧,对,四年两个月了。” “你们在经济科共事多长时间?是一直在一起么?” “没有,经济科去年才成立的,我以前在军事科经济科成立之后到了经济科。吴秋麒以前不在情报科,他也是经济科成立才的时候,到了经济科。” “他以前在奉天站,去年才回来的。” 奉天站?资料里可没提这件事儿。 “他在奉天站是哪个组的?” “他没说过,我也没问,军统忌讳打听这些事情。不过他以前是情报科的,到了奉天站,应该也在情报组。” “吴秋麒的孩子现在两岁,这么算起来,吴秋麒是在奉天的时候结婚,在那里生的孩子。可是代先生规定抗战期间不允许结婚,他为什么能在奉天结婚?” “局座是有这个规矩,不过吴秋麒结婚的时候,这个规矩还没出来,是他结婚之后定下的规矩。他们结婚也不是在奉天,是他请假回来,在汉武结婚。那个时候军统大部分还在汉武,没有都到渝城来。孩子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原来如此,吴秋麒平常有什么习惯?比如说有什么习惯性动作?摸鼻子,抠耳朵啊之类的。” “喜欢抠脚,他有脚气,在办公室里也喜欢抠,脚臭。我们都很烦,说了也不听。” “吴秋麒那个时候在奉天站,他的妻子是奉天人还是汉武人?” “说是奉天人。” “他是怎么认识他妻子的?” “那就不知道了,他从来不跟我们谈他妻子的事情,问他也不说。” “他妻子的家庭情况知道么?比如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学校老师吧,他妻子现在不也是老师么。” “他妻子在学校教什么课?” “好像是国文课。” “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孩子就在那个学校,说他妻子国语说得好。”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去吧。看守,把他送回去。” 从牢房回来,已经快六点,到了开饭时间, 赵立冬到食堂吃了饭,之后到澡堂子洗澡,然后回到江庐。 到家的时候,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已经回来。 “杰克,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点儿。” 卢广大说道。 “不用做,我在三江会馆吃过了。你们吃了么?” “哦,我们都在外面吃完回来的。” “一人准备两张证件照给我,行政科要给咱们办证件,我明天拿过去。” 说完,赵立冬挥挥手,端着茶杯到外面的枣树旁坐下,柳德米拉端着茶壶,跟卢广大、何俊明一同出来。 “老大,老二,你们见到吴秋麟了么?” “没见到,不过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他的兴发公司。就在朝天门码头附近,那一带有不少公司。” 把公司设在码头附近也正常,距离码头近,做生意也方便。 “兴发公司确实很有名,生意也很不错。自己有船,有卡车,还有轿车,听说靠山很大。” “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我干老本行,在码头附近设了个摊子给人算命,跟那些来算命的苦力聊天儿套出来的。有一个算命的工人,就是经常给兴发公司装货卸货的。” “行啊,老大,这办法不错。今天生意什么样?” “还不错,给算了11个,就是那些袍哥儿霸道,说是他们的地盘儿。愣是收了我20法币,一个命白算了。这些袍哥儿,跟香江那些马仔一个样子。” “柳德米拉,你有什么进展?” “我也找到了兴发公司。” “哦,这么快,你干的不错啊。” “哦,是老大告诉我的。” 唉,白夸了你一回,还以为是你自己找到的呢。 “我和老二在兴发公司的斜对面租了房子,准备在那里把永兴公司开起来,可以监视兴发公司和吴秋麟。我打算这两天就跟他们接触一下,设法安装窃听器。” “行,他们公司有个副经理叫杨小梅,男的,不是女的……。” “我们知道这个人,不男不女的,好像二尾子似的,开着一台轿车……。” 何俊明就说了杨小梅的一些情况,看来他们今天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除了兴发公司,你们再监视一个人。” “谁?” “佟采薇,东城小学的国文教师,吴秋麒的妻子。看看她都跟谁接触,都到什么地方去,拍下照片。如果有可能,在她家安装个窃听器。她家离码头不远,跟兴发公司用一个监听站,我想能够够用。” “还有,把这回带来的新型德国录音机用上,重要的谈话录音监听。” “录音带很贵的。” “没关系,咱们不差钱。还有,玛格丽特,你得准备一下讲义了。将来给人培训,总得有个教材才行。”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把书都买回来了,到时候抄一抄,改一改就行。驾驶课好教,跟特别行动处那些培训差不多就行。英语会话课,教材更好办。我抄出来几百个常用句子,让他们背就行了。其实这个课没什么用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培训这个。” “怎么没用?他们会讲英语,跟你沟通不也方便么。” “我的汉语很好,完全可以跟他们讲汉语。你们笑什么?我的汉语说的不好吗?” “哦。好好好,说得好。” 就你这水平,也叫好? “你们的安全屋都找得怎么样了?这个要抓紧时间。” “我的已经找好了。” “我的也找好了。” “我的也办完了。” 嘿,自己的安全屋找的倒是挺快啊。事关自身安危,效率就是高。 “好,一会儿每个人把自己的安全屋地址写出来给我。” “你的安全屋在哪里?能不能也告诉我们、遇到紧急情况,我们可以找到你。” 柳德米拉道。 “我可以给你们个电话,你们记一下。我的电话是……。” 至于安全屋地址,还是算了吧。 特工活动的每一条规矩,都是用很多特工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教训。坏了规矩,就是拿我自己的小命开玩笑。